郝永伟笔下的当代艺术精神图谱 | 书评·艺术
更新时间:2025-03-26 18:24 浏览量:8
《既见君子》的书名出自《诗经》,《诗经·风雨》有“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诗经·蓼萧》则为“既见君子,我心写兮。燕笑语兮,是以有誉处兮”等。在《诗经》中既是爱情诗的情感高潮(《风雨》),也是祝颂诗的核心意象(《蓼萧》)。书中三十九名当代书画印艺术家,被置于《诗经》式的抒情语境中,使笔墨丹青不再是孤立的技艺,而是与“风雨如晦”的个体命运、“燕笑语兮”的文化情怀紧密交织。作者郝永伟借其古典意蕴,延伸至文化反思与文学探索,“从性情的抒发到人文的自觉”,汇集成对三十九名当代书画印艺术家的书写。
郝永伟以出版人的敏锐与文人的温情,并未止步于对书画技法的表层解读,而是通过“艺术漫笔”“杂谈”等方式深入挖掘艺术家成长历程与时代共振的复杂性,将艺术家从“技艺符号”还原为鲜活个体。例如,书法家王成金先生对传统经典汉隶书艺术灵魂底色的认知、取法经典直抵艺术核心的体会,深入乡土社会创作大量励志修身、弘扬健康生活的诗文作品,其行草书和隶书创作洋溢着墨中墨、诗中诗、味外味,充满了纯正的东方精神与气质;胡崇炜先生的“丢弃传统,我们将一无所有”。此语直指传承与创新的辩证关系;尼玛泽仁先生作为一名少数民族画家,藏地神秘的雪域文明永远是其绘画语言的一个生发之源;孟庆星先生步履不停,深耕于不同的地域文化,只为研究地域书法史与宏观视域下的诸多当代及历史书法课题;书法篆刻家崔志强先生早年从事细木工、青铜器修复、美编等工作的经历,构成了他“行住坐卧,无非是禅”“运水搬柴,无非是道”的生命哲学。皆印证了作者所言:“个人际遇往往凝成笔墨因果,在时代风雨中飘摇的多情文字,与襟怀、风气、文脉遥相呼应。”郝永伟对艺术家个体生命的挖掘,为其文学化评论奠定了坚实基础。
或许是文学创作方面的丰富履历,郝永伟的文字具有诗人之灵性。他常以散文诗般的笔触描摹艺术,能让读者在阅读中感受到艺术之美。如以“变化有鲲鹏,笔墨载风仪”评丁申阳书法的气韵,或用“一挂不老的青藤”隐喻王猛仁作品中永恒的生命力,赞刘一闻先生的刀笔篆刻“有衣冠两晋之飘然,有沉李尚甘、浮瓜欲破之清爽,亦有名将坐镇关隘之老辣”。又如评胡秋萍女士习王铎书法:“在用笔上,学其变‘二王’平和圆润的笔法为圆转中含方折、涩迟中见畅达、浑厚间显舒展、秀润里寓刚健,字字连绵,一笔到底,浑然一气;在用墨上,学其大胆用涨墨入书,任墨色由浓自然晕开粘并笔画,然后在有节奏的行笔中,渐淡、渐干、渐枯,一派天然”。此类文字如文人画般留白生韵,充满诗意与哲思,使读者在欣赏艺术作品的同时,能够获得对人生、艺术的启示。郝永伟的评论不仅是艺术解读,更暗含对创作本质的追问。
在技术消解人文温度的当下,《既见君子》的启示尤为珍贵——唯有以文化自觉激活传统基因,艺术才能在数字洪流中守住“明心见性”的本真。书中艺术家的实践昭示:真正的创作需如王成金般扎根乡土,如尼玛泽仁般敬畏文明,更需如崔志强般将生活淬炼为禅意。他们以笔墨对抗虚无,让艺术照亮时代。郝永伟以诗心写艺心,使此书不仅是一部艺术评论集,更是一卷关于文化信仰的启示录。
《冉冉孤生竹》篇中,作者提出“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审美主流,楷书仍有被激活的时代需求。然或曰抱元守正,或曰突破创新,若依附流俗或泥古不化而不见自家面目,其艺终难入境。”此语不仅关乎书法,更隐喻当代艺术的困境——如何在传统与创新间找到“自家面目”?掩卷沉思,艺术创作的本质是“人的完成”,艺术的语言终须如郝永伟所言:“毕竟笔墨无论怎样书写,都是要明心见性的。”《既见君子》能够让读者在笔墨丹青中窥见人性的光辉与时代的脉动,正如书名所喻,此书不仅是对艺术家的致敬,更是对“君子之道”的当代诠释——在浮躁世界中,以艺术坚守精神的高贵与纯粹。正如南京大学教授徐雁所言,此书“为当代书画艺术界诸君大张其目,所谓执卷近雅、开卷有益、掩卷有思,是之谓矣”,不仅为当代艺术界提供精神坐标,更在文化传承与美育层面展现了深远价值。
透过书页“既见君子”,不仅见证了艺术的“风雨鸡鸣”,更触摸到一个民族在时代浪潮中对精神原乡的回望。这种追寻,既见艺术,亦见众生;既见传统,亦见未来。
作者:林安琪 编辑:徐征 校对:杨荷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