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有精神家园·撷英内蒙古》|44.二人台·漫瀚调·乌力格尔：各民族共创共享的艺术瑰宝

更新时间：2025-11-28 09:44  浏览量：2

为深入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加强和改进民族工作的重要思想和对内蒙古的重要指示精神，全面展示内蒙古自治区紧紧围绕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工作主线，深化民族团结进步创建，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自治区民委与民族团结杂志社联合出版《共有精神家园·撷英内蒙古》专刊。专刊分山河共美、历史共创、家国共兴、血脉共融、伟业共铸、文脉共续六个专题，共刊发了48篇文章，我们将陆续发布在内蒙古自治区民族事务委员会微信公众号上，敬请关注。

二人台·漫瀚调·乌力格尔：各民族共创共享的艺术瑰宝

文/好比斯嘎拉图

2025年2月，在马来西亚吉隆坡举办的“你好！中国”暖城鄂尔多斯文化旅游宣传推广活动现场，内蒙古漫瀚调《天下黄河九十九道弯》引发观众阵阵喝彩。

有着200多年历史的漫瀚调，是各族音乐文化交流融合的结晶，是各民族共创共享的艺术瑰宝。清朝中后期，“闯关东”、“走西口”等移民潮，促进了内蒙古中西部地区各民族文化的交流交融，催生了包括漫瀚调、二人台、乌力格尔等在内的新艺术种类。

在时光的淬炼中，漫瀚调的悠扬、二人台的灵动、乌力格尔的浑厚，如同镶嵌在中华文化长卷中的璀璨明珠，在代代相传中生生不息，绽放出崭新的时代光华。这些承载着民族记忆的艺术瑰宝，既是血脉相连的深情注脚，更是文化交融的鲜活见证。

在你来我往中应运而生

内蒙古中西部地区以“敕勒川”而闻名于世。“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这首流传至今的古老民谣《敕勒川》，为我们勾勒出了北疆大地的壮美景象。

二人台历史歌剧《青山烽火》剧照

南临黄河，北靠阴山的敕勒川地处草原与中原的交汇地带。从古至今，这里一直是北方游牧与中原农耕相互交流融合的区域，匈奴、鲜卑、柔然、契丹等游牧部族都曾活跃于此。清代推行的“借地养民”政策，吸引了晋陕等地的各族移民出长城、走西口，走进内蒙古，形成了各民族杂居、农牧兼营的局面。独具特色的二人台、漫瀚调等艺术，就主要产生于敕勒川。

二人台以四胡和扬琴为主要伴奏乐器，是一种融合各民族民歌、戏曲、说唱、器乐、舞蹈的综合性表演艺术形式，如今依然流行于内蒙古以及山西、陕西、河北等地，是体现汉、蒙古等各民族长期交融汇通的独特艺术表现形式。它历经150多年的历史沉淀，已累积了百余个经典剧目。

漫瀚调又称“蒙汉调”，也叫作“打坐腔”。其最早产生于内蒙古鄂尔多斯准格尔旗等地，表演形式简洁，通常在简单乐器的伴奏下演唱民间小调和现编的生活故事，具有即兴填词的特点。早期的漫瀚调多数是在蒙古族民歌曲调中直接填入汉、蒙两种语言歌词而成。后来，随着中原移民的不断进入和长期共处，漫瀚调不再只是简单的填词，而是巧妙地融合了山陕地区民歌与蒙古族民歌的精髓，最终发展成为独特的音乐形式。

二人台与漫瀚调的形成跟“走西口”移民潮有着密切关系，乌力格尔的产生则与“闯关东”移民潮密不可分。

清朝中后期，因内地频发旱灾，山东、河北等地大量群众纷纷“闯关东”，进入今内蒙古自治区东南部、辽宁省西部、河北省东北部接壤地区，逐渐形成了各民族杂居的半农半牧文化。在这种中原农耕文明与北方草原文明互动交融的社会历史背景下，产生了极具草原特色的传统说唱曲艺——乌力格尔。

乌力格尔被誉为蒙古族口头文化的“活化石”，流传于内蒙古中东部地区以及黑龙江、吉林和辽宁等省。其在史诗、祝赞词、好来宝、民歌的口头传统基础上，受到了明清小说、东北二人转、山东快书、评书、京剧艺术等各地曲艺文化影响，形成了融合性说唱艺术，是弥足珍贵的口头文化艺术，更是中华文明多元一体的典型例证。

在深度融合中传承发展

二人台作为多元文化交融的民间艺术结晶，在剧目、语言、音乐、舞蹈等维度凝练着各民族文化基因。地域文化的浸润使其在发展中形成东西两派，东路以呼和浩特市为中心，辐射晋北及冀北地区，表演风格融汇晋剧和河北梆子的婉约特质；西路扎根河套平原，覆盖内蒙古西部及陕晋北部，艺术形态汲取陕北秧歌和蒙古族舞蹈的豪放气韵。两大流派在唱腔韵律、舞蹈语汇等方面形成刚柔并济的美学对照，共同编织着祖国北疆大地丰富多彩的文化图谱。

漫瀚调犹如黄河与草原共酿的艺术琼浆，在内蒙古、山西、陕西三地民歌的熔炉中淬炼成形。其音乐基因根植鄂尔多斯蒙古短调，又融汇爬山调苍劲与晋陕民歌的婉转；唱词则以汉语为主，同时融入蒙古语词汇。漫瀚调曲目丰富多样，目前已收集整理出90支，按原调词意大体可分为思苦、歌颂、情爱、渴盼、哀怨、离愁、新声等类型。

作为各民族文化交融的活态见证，二人台、漫瀚调的唱词以汉语为经、蒙古语为纬，织就出“风搅雪”般的语言景观——既有“大雁回家绕山头”的草原意象，亦现“妹妹的毛眼眼瞭哥哥”的黄土风情。

东汉末年，蔡文姬以和亲之身习胡语、精研胡笳技法，其《胡笳十八拍》将骚体与七言相结合开创新奇独特的诗歌形式，被视为“风搅雪”风格的发轫之作。

二人台和漫瀚调中的“风搅雪”艺术形式根植于内蒙古中西部地区独特的人文生态。汉、蒙古等各民族长期杂居，在生产生活中深度交融，促使汉、蒙古两种语言兼通的群体扩大，催生了语言杂糅现象。上述两类民间艺术源于生活并艺术地再现生活场景，唱词中汉蒙词汇有机混用，不仅生动记录了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真实图景，更推动了“风搅雪”艺术形态的形成与发展。

二人台和漫瀚调中的“风搅雪”分为两种风格：一种为单独蒙古语或者汉语歌词演唱；另外一种为汉语歌词与蒙古语歌词依次交替演唱。《海莲花》就是一曲典型的双语演唱剧目，其中男性角色扮演者演唱蒙古语歌词，女性角色扮演者则演唱汉语歌词。部分二人台剧目还将《四公主》、《森吉德玛》等蒙古语民歌的歌词融入剧本文本。此外，西北汉语方言中的叠字和虚字陈词的运用，也是二人台和漫瀚调文本的又一重要特色。诸如，“山丹丹”、“红艳艳”、“兰花花”等叠字，经常出现在经典剧目的文本之中。

乌力格尔内容深受明清小说影响，这是清代民族文化交流交融的结果。清中叶以降，伴随蒙古族翻译群体的崛起，《隋唐演义》、《水浒传》等章回小说被系统译介为蒙古文，并以书面和口头的形式在民间广泛流传，这为“胡尔奇（蒙古族民间艺人）”演唱提供了极好的素材和群众基础。这些“胡尔奇”中，有的通晓蒙古文，直接阅读蒙古文翻译本；有的不识字，依靠他人讲述而熟记于心。但他们都非常熟悉这些小说的故事情节和人物形象，然后在牧民群众中进行说唱表演。在当时，胡尔奇成为最受群众欢迎和尊重的明清小说的传播者。

胡尔奇还在小说题材、情节等方面，对明清小说的蒙古文译本进行改编，完成了创造性实践。对明清小说的改编不仅促进了乌力格尔的繁荣、成熟与发展，还拓展了明清小说的传播范围，丰富了其文化内涵，在北疆草原上焕发出新的艺术生命力。目前，乌力格尔传统剧目流传有数百乃至上千部。

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中的艺术瑰宝

进入新世纪以来，国家越来越重视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与传承工作。2006年，二人台、乌力格尔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2008年，漫瀚调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保护传承和创新发展二人台、漫瀚调、乌力格尔等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是传承和发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增进民族团结和维护国家统一、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的重要举措。

作为“中国二人台文化艺术之乡”，包头市土默特右旗成为内蒙古二人台艺术节永久举办地。这里不仅涌现出一大批二人台从业者、传承人，更使这一优秀的乡土艺术在新时代的舞台上焕发出更加璀璨的光芒。全旗现有二人台民间艺术团队200余支、文化大院150余家，二人台演员、演奏员和创作人员3000余名。这一独具特色的艺术瑰宝，深深地扎根于各族群众之中，成为各民族共创共享的艺术形式。

近年来，“中国民间艺术（漫瀚调）之乡”鄂尔多斯市准格尔旗不断完善保护传承体系，初步建成漫瀚调文化生态保护区，建立了6个漫瀚调传习所，编创漫瀚调主题晚会。其中，漫瀚调音乐群舞《白泥窑记忆》获得内蒙古自治区“五个一工程”奖和华北五省舞蹈大赛创作、表演一等奖；编写《漫瀚调知识读本》，持续开展漫瀚调“六进”活动；推动漫瀚调艺术创新发展，先后创作了《美好家园人情厚》、《海红酸海红甜》、《牵魂线》、《山那边》、《同心记》等多部漫瀚调音乐剧、舞台剧、现代戏。其中，漫瀚调音乐剧《同心记》聚焦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主线、黄河文化等主题，以准格尔旗工业发展的脉络为背景，以漫瀚调为音乐元素，讲述了当地各族群众在党的领导下齐心致富、同心筑梦的动人故事。

而通辽市扎鲁特旗作为“乌力格尔之乡”，现已培养乌力格尔非遗代表性传承人17人。近年来，还通过举办学术研讨会、培训班、大赛及文化惠民演出等活动，持续扩大乌力格尔的传播与普及。

民族的特色，很古朴也很时尚。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各民族文化的集大成，是中华民族之精神命脉，推动二人台、漫瀚调、乌力格尔等非物质文化遗产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在各民族共创共享中不断焕发新的活力，大有可为。

（作者为中央民族大学中国少数民族语言文学学院副教授）

初审：谷伟

复审：刘智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