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坛艺术伉俪:徐悲鸿的得意弟子,一个活到89岁,一个活到94岁
更新时间:2025-04-11 05:05 浏览量:6
1997年,吴作人病逝,享年89岁,同年苏州吴作人艺术馆开幕,作为馆长的萧淑芳出席了开幕式。
仪式上,人群熙熙攘攘,萧淑芳手捧着一束花,一只蝴蝶在花朵间反复盘桓流连,不肯离去。
刚刚还笑着感谢大家到来的萧淑芳,眼泪瞬间掉了下来,情绪久久难以平复。
吴作人与萧淑芳走到一起,过程真是一波三折。
二折可以怪战乱,但要我说,有一折得挂吴作人名上。
两人是在中央大学艺术系徐悲鸿的画室认识的,吴作人是徐悲鸿的弟子,而萧淑芳北平大学艺术系毕业后过去做旁听生。
吴作人对萧淑芳一见钟情,多次想找萧淑芳搭话。
奈何嘴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敢坐在她后面,萧淑芳在画画,他就在画她。
吴作人在上海艺术大学,因为思想激进被赶出学校,徐悲鸿还会替他鸣不平:
“这是妄加罪名!有何不轨?何谓捣乱?扼杀我艺术人才,可耻!
他们可以把吴作人赶出中大,可是世界之大,他们一手遮不了天。难道当局能把我的好学生吴作人赶出地球!?”
可看到他遇见心上人,迟迟没有行动,徐悲鸿摇头叹息、恨铁不成钢。
但吴作人也是争着口气,终于有一次,机会就这么守株待兔被他守到了。
那天,萧淑芳画了一大箩筐鸡蛋,徐悲鸿赞不绝口。
萧淑芳曾经师从汪慎生、陈少鹿和汤定之学习传统中国画,还拜师齐白石,向他请教笔墨之道。
齐白石曾夸她所画的墨荷,“墨润笔秀,殊可观也”,所以画功不比吴作人差。
吴作人见了萧淑芳的鸡蛋图,也真心觉得好,徐悲鸿在前面夸奖,他也凑过去,想刷个存在感,开口就是“你画的这些鸡蛋是买来的吗?”
萧淑芳顿时无语,不然呢,还能是你下的啊……
一次的主动换来了他终生的“自闭”,没在心上人这里挣到表现分,吴作人整个人都蔫了,不再花心思和萧淑芳搞好关系。
萧淑芳也压根看不出,眼前这位见了自己就躲、平时喊他也不理的同学喜欢自己。
萧淑芳回忆:
“当时我们的关系很一般,那时的吴作人十分腼腆,每天夜晚都在明灯高悬的画室里默默地只顾画画,不爱理人,给人一种高傲之感。”
既然拿不下女神,就把自己熬成高冷男神?吴作人真是剑走偏锋。
不过,可能当时吴作人还有另一层顾虑,两人门不当户不对。
萧淑芳出身书香门第,祖父是秀才,叔父萧友梅曾追随孙中山加入同盟会,后成为中国近代音乐先驱,父亲萧伯林医学天才。
父辈能打,萧淑芳这一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姐姐萧淑娴是著名音乐家;妹妹萧淑熙是生物学家,堂弟萧勤同萧淑芳一样,都有绘画天赋。
而且,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萧淑芳还是首届华北冰运会花滑冠军,真正的头脑发达、四肢更发达。
反观吴作人这边,祖父去世得早,父亲被人毒害,他与母亲、祖母以及八个兄弟姐妹相依为命。
多子的家庭,势必有人要作出让步、为此牺牲,吴作人只读了三年书,就辍学在家自学了。
两人身份地位的差距,可能早已让吴作人望而却步了。
后来,吴作人在徐悲鸿的帮助下,远赴法国巴黎留学,之后又凭借自己的努力,考去比利时布鲁塞尔。
萧淑芳则先后去了瑞士、英国进修油画和雕塑。
两人就此分道扬镳,但你要相信,如果你们是对的人,就算错过了,老天也会替你们排除万难,让你们重逢。
只是,能看出,老天为了让他们俩在一起,真是不惜一切代价了。
萧淑芳回国后结了婚,1942年因盲肠住院,术后感染腹膜炎,高烧不退。
当时日据上海药物匮乏,医治不善,导致她重病卧床整整3年。
久病床前无孝子,也无贤夫,在萧淑芳卧床期间,丈夫与医院护士逾越了道德界限,背叛了这段婚姻。
萧淑芳没有留恋,直接提出离婚,她化悲愤为力量,养病期间,用油泥塑了不少孩童像。
后来整理成《幼儿动态图册》《百子图》,痊愈后应聘上海立师范专科学校任幼师科美术专员,课余时间还给杂志做儿童题材插图及儿童女装的设计工作。
1946年,上海美术作家协会举办画展,时隔17年,两人再次相遇。
此时的萧淑芳离婚单身,吴作人则是丧妻失子,他的妻子抗战期间死于产后胃痉挛,儿子也早夭了。
亡妻一直是吴作人心里的阴影,比利时姑娘李娜家里不同意她与吴作人在一起,他们对中国人心存偏见。
但李娜宁愿同家人决裂,也要与吴作人结婚。
两人一起回到重庆,吴作人为支援抗日,组织了“中央大学战地写生团”去河南前线记录战争。
李娜在家给他写信,却一封也不敢寄出去,每封信她都在哭。
她想他,又自责自己不该在这种关键的时候谈这些小情小爱,影响丈夫热爱祖国的行动。
每封信写到最后,连句我爱你、我想你都不敢说,只希望丈夫早日平安归来。
可最后,他平安归来了,她却死了……
外孙女吴宁曾回忆:
“我给他弹琴,找来柴可夫斯基《如歌的行板》的钢琴谱来弹,刚弹了几句,突然听到了他在哭泣。
我吓坏了,赶快问他怎么了?他说‘李娜葬礼上用的就是这首曲子’,从此我再也不弹这首曲子,怕惹他伤心,也是维护他的不堪回忆的隐藏。”
与萧淑芳重逢,吴作人已不再是17年前那个羞涩难言的少年,历经了世事沧桑,他深知已经没有再多的时间陪他蹉跎。
于是,这次他主动出击,先是用一首词隐晦表达爱意:
“九岁乱无凭,重过清明,可怜人事半飘零。
喜得萱堂春更茂,英瑞盈庭。
心似晓烟凝,欲散还停,吴山不比蜀山青。
无奈巫城云起处,不透阴晴。”
我的心如清晨的烟雾,凝聚着,像要消散可又还停留着,如同我对你的爱,还在。
萧淑芳被打动了,9月萧淑芳的父亲70大寿,她回了趟北平,吴作人担心她一去不回,直白地示爱:
“再不相爱就来不及了,我们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
(吴作人和萧淑芳)
萧淑芳的心终于动摇了,1948年吴作人40岁,萧淑芳37岁,两人在共同的恩师徐悲鸿的见证下,喜结连理。
徐悲鸿为这对新人送上一幅《双骥图》作为贺礼,并题诗“百年好合休嫌晚,茂实英声相接攀。譬如形成千万里,看得世界最高山。”
婚后,两人琴瑟和鸣,一同在中央美术学院任教,在徐悲鸿去世后,吴作人接任了院长一职,萧淑芳负责中国画系花鸟科的教学。
年轻老师像李斛、戴泽、梁玉龙、韦启美都称吴作人为“吴先生”,后来黄永玉也从香港到北京,进入中央美术学院任教,也跟着喊“吴先生”。
风暴来临,吴作人和黄永玉几个人被关在了一起,在黄永玉的印象里,吴先生太“正直”了。
“他是个正正式式的学院派。我不同,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我不在乎劳役和侮辱”。
有什么苦有什么活,他都受着,但黄永玉跟他反着来,能逃过的劫他想方设法都得绕过去。
黄永玉当时撒谎自己得了传染性肝炎,才讨得一间独立房间,家属让人转告他,“不要不在乎,要表现出有压力,有包袱才行……”
黄永玉表示已“无力回天”:
“这怎么行呢,我已经谎称我有传染性肝炎而被单独一室了,一谎既出,驷马难追了怎么办?若一坦白、肯定从严,何况这种优雅的享受已过了一载有余。”
这里的“优雅享受”,来自于他床底下的小砂锅,可以炖红枣、熬清补凉,黄永玉小日子过得惬意。
当时,大家都不敢靠近患肝炎的黄永玉,唯独吴作人,吴作人一天冒着被传染的风险,去找黄永玉“交代后事”。
“永玉,最近天天晚上,他们拉我到附中地下室打我。要我全身平趴在水泥地上,用棍子打。
我怕我会死,要是我死了,你要给我证明有这件事,以后告诉我的家属……”
黄永玉问他,“为什么打你?你跟谁闹过意见?”
吴作人摇了摇头,黄永玉叹息。
吴作人似乎永远都这么呆呆的,局中人却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他在巴黎留学,有人跟他借了钱,后来在街上遇到那人,那人睁眼说瞎话问他,“那笔钱我早还给你了啊,对吧?”
吴作人说:“喔,好像是吧!”
有一回大家上山考察,晚上睡在隔着板墙的大通炕铺上,夜间蚊虫太多,咬得萧淑芳夫人睡不着。
她连连推了推熟睡的吴作人:“作人!作人!这么多臭虫,你叫我怎么睡?作人!作人!你醒醒!”
作人没醒,隔壁的两人醒了,戴泽迷迷糊糊地喊:“别捉人!还是赶紧捉臭虫吧!”
晚年吴作人历经3次脑血栓,视力衰退,也不太能走了,他去哪里萧淑芳都扶着她,连过个马路都要搀扶着。
吴作人担心她跌倒,毕竟她年纪也大了,萧淑芳却俏皮地说,“要跌倒一齐跌倒。”
1997年4月9日,吴作人逝世,享年89岁,2005年萧淑芳去世,享年94岁。
两人都挺高寿的,当初才40岁的吴作人感慨,相爱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是不是永远都想不到,他们未来会相伴这么久?
下面是吴作人作品欣赏:
下面是萧淑芳作品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