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曲艺艺术带到成都
更新时间:2025-12-16 05:32 浏览量:2
转自:天津日报
1986年生于天津的管新成,是一名茶馆相声、快板书演员。在中国北方曲艺学校上学时,他便登上了茶馆相声的舞台,通过演出不断积累经验。他创作过一批快板书作品,入围中国曲艺牡丹奖表演奖、文学奖、新人奖,也主演过电影《天津闲人》,给观众留下了深刻印象。如今他已加入成都市曲艺团,继续传播、推广相声、快板书艺术,也把天津曲艺的种子播撒到了四川大地。
跟“录老师”学相声
在曲校遇到黄铁良
我是听着电台播放的评书长大的,最爱听单田芳先生的《童林传》,课间休息时常给同学们“说书”。有同学投来异样的眼光:“你说的是嘛?你不看克塞号、不看变形金刚?你们家没电视吧?怎么天天抱着半导体?”其实这就是天津人说话的幽默感。都说天津的相声演员必须努力研究节目,不然就被观众超越了。这话绝对不假。
上初中时,我和同学在学校联欢会上学着表演了一段侯耀文、石富宽两位先生的《口吐莲花》。说得好坏,我不记得了,但每个包袱确实都把大家逗乐了。从那时起,我对相声也产生了兴趣,启蒙老师是录音机,我们都笑称其为“录老师”。买相声磁带、扒词儿、背词儿、排练,等待下一场文艺演出——我就这样和曲艺结了缘。
我妈有位同事是曲艺爱好者,常往来于各个小剧场和茶馆,没有他不认识的曲艺演员。听说我喜欢相声、评书,他送给我一套《传统相声大全》、一份中国北方曲艺学校的招生简章。我们全家都不知道天津还有这么一所学校,我妈说:“只要你想学,我们就全力支持。前提是,咱家不认识这个行业的人,今后全得靠你自己努力。”我说行。
怀着忐忑的心情,我走进考场。面前三位考官:左边是刘俊杰老师,中间是魏文华老师,右边是田立禾老师。当时我只能认出刘俊杰老师;觉得田先生面熟,叫不上名字;完全不认识魏文华老师。我背了一段《报菜名》的贯口、念了一段短文、演了一个小品片段、唱了一首歌。
接下来的日子,我度日如年,每天焦虑地等待着结果。到了发榜那天,我早早跑到学校传达室,旁边墙上贴着一张大黄纸,写着上榜考生的名字。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往下看,在最后一行,最后一个名字,终于看到了我——管新成!当时不像现在,拿出手机就能拍照,不然我一定得照一张。我以专业最后一名的成绩考入了中国北方曲艺学校!
头一堂课是大课。四五十个学生坐在一间大教室里,人手一份《十八愁绕口令》的文本。一位长得像“龟仙人”的老大爷和一位帅气的男老师走进来。他们自我介绍,老者是王文玉老师,年轻的是王斌老师。他们带着我们念绕口令。我心想,就这么上课?这还不得学到猴年马月?
转天分班,一名专业老师带六到八名学生。我的头一位专业老师叫陈永清,是马三立先生大弟子阎笑儒的徒弟。陈老师问我们会不会快板,不会的同学他可以教。我心里这个高兴呀,又能学相声,还能学打板,这不就好起来了吗!上了一节课,陈老师就不来了,说是生病了,改由黄铁良老师教我们几个人。
一个学期后,学校又派来了田立禾老师,两位老师同时教。这样一来,最大的好处是示范,比如教《报菜名》《打灯谜》《洋药方》,他们两位一边演,一边教,事半功倍。当时要是能录像,那简直太完美了。这些美好的画面只能留在我们几个同学的记忆里了。
学生演员燕乐登台
调整方向改学快板
有一天黄铁良老师问我:“学了这么久,上过台吗?”我说没上过。黄老师又问:“大褂有吗?”我答没有。黄老师再问:“布鞋有吗?”我还是摇头。转过天,黄老师带我去做了大褂、买了布鞋,安排我跟同学张猛到南市燕乐小剧场演出。
众友相声艺术团在燕乐演出,黄铁良老师是主力演员。团里报幕的马铁岭告诉我:来的观众大多是老年人,夏大爷、赵大爷、刘奶奶等,从某个程度上说,他们对相声的理解要比专业相声演员更高。无论你在台上说什么,他们都不会乐。所以啊,你也别紧张,不乐不怨你,正常演就行。
我心想:我还不信了,学了这么久,还说不乐他们?结果人家还就真没乐,只在我背贯口时给了几次礼貌性的、稀稀拉拉的掌声。演完下台,反倒是台下的夏大爷说了句话,把大家逗乐了:“捧哏那个,别把扇子拿走啊,下场人家还得用呢!”
佟守本老师是曲校的老师,也是众友相声艺术团的演员,他告诉我们:“一定要多听,这叫熏,以后没事就多来园子听相声吧。”
说相声我算不上出类拔萃,我们那届同学专业唱快板书的少,我把心一横,决定改快板书。经天津市曲艺团三弦伴奏员韩立祥老师介绍,我认识了刘士鉴老师。
刘士鉴老师个头儿不高,一米六左右,身材微胖,国字脸、大圆眼、嘴唇微厚。他是李派传人,给我开蒙的第一个节目就是《火焰山》。真应了那句话:好难过的火焰山啊!前六句学了小半年,连打板带动作一起来,手势、眼神、身段、步法及表演法则,掰开揉碎了教,一句一个动作,弄得我手忙脚乱,满头大汗。我心想:快板书用这么忙活吗?都这样儿还不得累死!又想起田立禾老师说的话:“你们这些孩子,就是想法太多,还不会呢,就总有一堆想法。先别想这么多,我怎么教,你们就怎么学,学会了再变成自己的东西。”于是我告诉自己,别想那么多了,先学吧!
每周二我都去刘士鉴老师家,一招一式学前六句,回家背后面的词。突然有一天,前六句合格了!再往下教,一节课,半段学完了!我这才明白,前六句是打基础、磨性子,老师要观察学生是不是真心想学,也看看我是不是学快板的材料。后面再学节目,越来越快。
这段《火焰山》为我以后自己排演节目打下了基础。从曲校毕业考入天津艺术职业学院,我的专业考试就不是倒数第一了,而成了正数第一名,考的就是快板书《黑妞》。
借鉴影视表演
创作复古段子
李润杰先生吸收了山东快书、评书、相声、西河大鼓等姊妹艺术的精华,形成了自己的快板书表演风格。所以我也得向老前辈学习,为了唱好快板书,我拜佟守本老师学相声,向陈凤芸老师学西河大鼓《薛家将》。我爱听老先生们讲古,讲过去的包袱、底,听懂了,学会了,拿到台上实践,百试百灵。举个例子,《走马观碑》这样一段小垫话,我以前使过,没效果,佟守本老师给我说了说:哪里该快,哪里该慢,哪里要停顿,哪里要大声。等我再演时,一下子就响了!这都是课堂上、书本中没有的,是老前辈们通过实践总结出来的经验。
2012年,我参演了电影《天津闲人》。这是根据著名作家林希老先生的原著小说改编的。机缘巧合,导演来谦祥益听相声,正赶上我有演出,下来后导演跟我说:“看你台上台下,简直就是两个人,你绝对可以胜任一个角色。”通过这次“触电”,我也有了很多收获:影视表演要拿捏人物内心的细微波动,塑造人物时更重内敛与真实,曲艺舞台的表演也可以借鉴这种细腻的情感表达。
传统是根,创新是魂。谈到如何创新,我的体会是:编写中国传统故事的段子,就要像修复古建筑一样,修旧如旧,才有味道;而现代题材的创作,就要时尚,要多用流行语。
在创作方面,李立山先生、王文水老师和曲艺作家杨妤婕老师都给过我帮助和指导。我创作了快板书节目《画皮》《高老庄》《捕蛇记》《丁宝桢》《勇踏铁链》等,参加过比赛,多次得到评委的认可和鼓励。谦祥益文苑相声茶馆每年都有“新活季”,搭建优质平台,我们演员的创作能力也得到了锻炼。
通过天津电视台《鱼龙百戏》节目,我认识了成都市曲艺团团长任平老师。我从网上看到成都市曲艺团招聘演员的消息后,征求了任平老师和李立山老师的意见,报了名,顺利加入。到成都之后我才发现,四川不仅曲种丰富,曲艺名人、能人也数不胜数。在成都,我除了参加团里常规的快板书创作与演出外,还努力将曲艺带进校园,做专题讲座、专业辅导,为推广传统文化出一份力。
回顾这些年走过的艺术之路,我的成长离不开天津观众的哺育与支持。即使身在他乡,我也永远不会忘记——我是喝海河水长大的曲艺娃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