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艺术院校教材·中国书法史》|第一章先秦书法| 课后思考题
更新时间：2025-06-11 16:46 浏览量：2
第一章先秦书法
【参考答案】
一、甲骨文具备后世书法要素的体现
（一）用笔特征：刀刻与书写的笔法萌芽
刀刻如用笔的表现：殷商刻工运刀如用笔，呈现出书法用笔特征。从《祭祀狩猎涂朱牛骨刻辞》可见，笔画有轻重、刚柔变化，起讫处有明显刀刻痕迹，虽以方折为主（因刀刻不易圆转），却形成瘦劲、峻挺的风格，类似后世书法的 “骨力” 表现。
朱墨书迹的用笔探索：甲骨文中发现用墨或朱砂书写的文字，如《鹿顶骨纪事刻辞》，其用笔起止露锋芒，有轻重粗细变化，两端尖、中间粗，展现了毛笔书写的柔韧性和表现力，可视为书法最初的用笔形式，为后世笔法发展奠定基础。
（二）结字规律：对称与变化的统一
对称美与重心稳定：多数甲骨文结字遵循对称原则，如《四方风名刻辞》中文字结构平衡，偏旁部首搭配匀当，重心稳定，体现了原始的形式美法则，与后世书法结字理念一致。
一字多形的变化美：甲骨文存在一字多种结构的现象，如 “田”“马” 等字有不同写法，通过笔画增减、部件组合变化，在统一中求多样。如《祭祀狩猎涂朱牛骨刻辞》中部分字打破对称，以方圆结合、开合有度的形态，展现动态美感，符合后世书法 “违而不犯，和而不同” 的结字要求。
（三）章法布局：纵行与错落的秩序
纵成行、横列灵活的布局：甲骨文多为纵成行，横则有列与无列并存。如《祭祀狩猎涂朱牛骨刻辞》纵列清晰，横向上字距疏密错落，随内容自然分布，形成参差错落的节奏感，与后世书法 “行气贯通” 的章法理念相通。
整体和谐的空间关系：单字大小随笔画繁简调整，如《宰丰骨刻辞》中大字与小字搭配，通过字距、行距的变化，使通篇形成统一而有变化的视觉效果，体现了对章法整体美的初步探索。
（四）风格特征：时代与刻工的个性表达
分期风格的多样性：董作宾将甲骨文分为五期，各期风格不同。如盘庚至武丁时期的《祭祀狩猎涂朱牛骨刻辞》笔力粗犷遒劲，祖庚至祖甲时期的作品谨严整饬，帝乙至帝辛时期的《宰丰骨刻辞》刻画宽肥，展现了不同时代的审美倾向，为后世书法风格演变提供了参照。
刻工个人风格的体现：不同贞人（刻工）的作品存在差异，如贞人 “宾” 所刻文字结体方整，贞人 “泳” 的作品严整有度，这种个性化的表达，与后世书家风格形成的逻辑一致。
二、金文具备后世书法要素的体现
（一）用笔：铸造工艺中的笔法延伸
肥厚点团与线条的对比：商代金文中常有肥厚用笔及点团华饰，如《大盂鼎》（西周早期，但商代金文已萌芽）的粗画和点团，与纤细线条形成对比，产生节奏感，类似后世书法中 “提按” 笔法的效果，丰富了线条的表现力。
圆转笔意的呈现：金文因铸造工艺，笔画可更自由地表现圆转形态，如《小臣躲尊》的用笔遒健，线条圆浑，展现了与甲骨文方折不同的笔意，为后世篆书 “中锋圆转” 的笔法提供了范例。
（二）结字：象形与秩序的融合
象形特征与符号化的过渡：商代早期金文如《量鼎》上的族徽文字，保留较多原始象形意味，类似图画；中晚期金文如《小臣躲尊》的结字虽仍有象形痕迹，但逐渐向符号化、规范化发展，如部件组合趋于固定，为后世汉字结字的 “六书” 原则奠定基础。
欹正相生的结体变化：部分金文结字打破完全对称，如《康侯簋》的文字笔势波磔、恣肆壮美，结体随形而异，有的欹侧取势，有的宽博舒展，体现了 “稳中求变” 的结字智慧，与后世行草书的结体理念有相通之处。
（三）章法：庄重场合的秩序美感
行列整齐的布局：商代金文章法多追求庄重规整，如《大盂鼎》铭文行列整齐，字距、行距均匀，体现了对秩序的重视，这种布局方式直接影响了后世碑刻、铭文的章法安排。
留白与整体气韵的考虑：金文章法中注重文字与青铜器形制的协调，如圆形鼎器上的铭文围绕器形排列，通过文字大小、间距的调整，使铭文与器物空间形成整体美感，这种 “因器施艺” 的思维，与后世书法中 “章法需考虑载体形态” 的观念一致。
（四）装饰性与艺术性的结合
鸟虫篆等装饰元素：商代金文中已出现装饰性较强的笔画或结构，如部分族徽文字添加鸟虫形纹饰，虽主要用于标识，但其装饰理念对后世书法中的 “飞白书”“花押” 等艺术形式有启发作用。
铸造工艺带来的 “金石气”：金文经铸造后笔画边缘可能出现毛边、粗细不均等效果，形成独特的 “金石气”，这种质感被后世书法视为重要的审美范畴，尤其在碑学中备受推崇。
三、甲骨文与金文的共性：书法艺术的早期范式
（一）均体现 “书画同源” 的特质
甲骨文、金文的文字形态源于对自然万物的象形，如 “日”“月”“鱼” 等字直接模仿实物，保留了绘画的直观性，同时又通过抽象化、符号化演变为文字，体现了 “书与画同体而未分” 的早期特征，这是后世书法 “意象美” 的源头。
（二）奠定 “法度” 与 “性情” 的双重维度
法度的初步建立：甲骨文、金文在结字、章法上已形成一定规律，如甲骨文的对称原则、金文的行列布局，为后世书法的 “法度” 提供了参照；同时，这些规律并非绝对僵化，如甲骨文的一字多形、金文的欹正变化，又为书家个性表达留下空间。
性情的隐晦表达：尽管殷商时期书法尚未完全成为抒情艺术，但刻工、书者的习惯与技巧仍会在作品中体现。如甲骨文不同贞人的刻写风格差异，金文中笔画粗细、弧度的变化，均可视为书者 “性情” 的初步流露，为后世 “书如其人” 的理念埋下伏笔。
（三）工具与材料对书法语言的塑造
刀刻与铸造的独特效果：甲骨文的 “刀味”（方折、劲挺）、金文的 “铸味”（圆浑、厚重），形成了不同的艺术语言，后世书法对 “骨”“肉”“筋” 等审美范畴的追求，可追溯至此。
毛笔书写的潜在影响：金文中朱墨书迹的发现，证明殷商时期已有毛笔书写，其笔法技巧（如提按、藏露）虽未完全成熟，但为后世书法以毛笔为核心的笔法体系奠定了基础。
总结：从实用到艺术的关键起点
殷商时期的甲骨文、金文虽以实用（占卜、记事）为主要目的，但在笔画、结字、章法及风格上已具备后世书法的基本要素。它们既是汉字发展的早期形态，也是书法艺术的萌芽阶段 —— 通过刀刻、铸造与毛笔书写的实践，探索了线条的表现力、空间的布局法则及审美风格的多样性，为两周金文、秦汉书法乃至整个中国书法史的发展，提供了可资继承与创新的范式。
【参考答案】
一、西周前期（武王至昭王）：朴茂凝重、瑰丽沉雄
（一）笔画特征
肥瘦悬殊与点团华饰：笔画起讫多不露锋，常有粗画和肥厚的点团出现在笔画中，形成线与块面结合的形式美。如《大盂鼎》中部分横画粗重，点团状笔画增添厚重感，体现朴厚的时代风貌。
线条遒劲峻拔：虽有肥笔，但整体线条刚劲有力，如《利簋》点画蕴藉，运笔纯熟，展现出早期金文的力度感。
（二）结字特点
大小相依与随形而异：结体大小不一，依笔画繁简自然分布，如《何尊》结字随形同异，有的宽博有的紧凑，自然有致。
凝重规整的体势：整体体势谨严，如《康侯簋》笔势波磔、恣肆壮美，大字布局形成视觉冲击力。
（三）章法布局
整饬而谨严：行款布局较为规整，如《利簋》章法整饬，结构谨严，体现早期金文对秩序的追求。
（四）代表作品
《大盂鼎》：敦厚工整，起止之锐圆因势而异，粗画和点团典型。
《何尊》：笔意淳朴凝重，字字缜密，为周初金文典范。
《康侯簋》：铭文大字，笔势恣肆，是周初金文中的精彩之作。
二、西周中期（穆王至夷王）：典雅平和、圆浑流畅
（一）笔画特征
肥厚点团减弱：西周前期的粗画和点团逐渐消失，笔画趋于均匀，如《大克鼎》用笔厚重挺健，无明显肥笔。
圆浑柔和的用笔：笔画由方折转向圆转，柔和而酣畅，如《墙盘》起讫用藏锋，笔划圆润遒美。
（二）结字特点
均衡对称的结构：结体趋于均衡，注重左右对称与空间分布，如《墙盘》结体均衡，行气凝练。
弱化装饰性：减少早期的华饰元素，更注重笔画本身的意蕴，如《大克鼎》形体壮实，以线条质感取胜。
（三）章法布局
疏朗自如的行气：行款布局不再追求极度规整，而是疏朗自然，如《墙盘》行列间距宽松，整体显得从容典雅。
（四）代表作品
《大克鼎》：用笔厚重挺健，为西周中期大篆典范。
《墙盘》：结体均衡，笔划圆润，是此时期最典型的作品。
《卫鼎》《留鼎》：延续中期典雅平和的风格，笔画流畅。
三、西周晚期（厉王至幽王）：成熟多元、风格多样
（一）笔画特征
匀圆遒劲的线条：笔画由肥瘦悬殊趋于统一，线条均匀圆劲，如《毛公鼎》笔法圆润精严，无明显粗细突变。
简练流畅的趋势：部分作品笔画更趋简练，如《虢季子白盘》点画优美，向更流畅方向发展。
（二）结字特点
多样化的体势：风格呈现多样化，有的取横势（如《散氏盘》），有的取纵势（如《毛公鼎》），如《散氏盘》结构多变，重心较低，《毛公鼎》字形趋长，灵动活泼。
自由灵活的组合：打破中期的严格均衡，结体更自由，如《禹鼎》用笔多变，结体不工而行气流畅。
（三）章法布局
整饬与错落并存：既有《虢季子白盘》行款疏朗空灵的布局，也有《散氏盘》因结构多变形成的错落美感，整体更注重通篇气韵。
（四）代表作品
朴茂雄浑类：《散氏盘》粗放厚重，显壮实遒迈之气。
严谨规范类：《毛公鼎》笔法圆润，结体劲瘦，整体浑穆磅礴。
峻秀疏朗类：《虢季子白盘》点画优美，行款疏朗，对秦系文字影响深远。
率意灵动类：《禹鼎》用笔率意，结体自然，个性鲜明。
四、整体演变规律
（一）从 “形” 到 “线” 的纯粹化
西周前期金文中的肥笔、点团等具象化元素逐渐消失，到晚期笔画形式美变得纯粹，如《毛公鼎》已无《大盂鼎》的肥厚笔画，线条成为主要审美对象。
（二）从 “重装饰” 到 “重笔法” 的转变
早期金文依赖块面装饰增强视觉效果，中期后弱化装饰，转向通过笔法变化（如藏锋、圆转）表现艺术美感，如《墙盘》以圆润笔法取代华饰。
（三）从 “凝重” 到 “多元” 的风格拓展
前期风格单一凝重，中期趋向典雅，晚期则因社会变革与书写自由度提升，形成雄浑、严谨、峻秀、率意等多元风格，为春秋战国金文的地域分化奠定基础。
（四）对后世的影响
西周晚期金文的成熟形态（如《毛公鼎》《虢季子白盘》）直接影响秦系文字，其线条、结字与章法成为小篆的重要源头，同时多元风格也为书法艺术的个性化发展提供了范例。
【参考答案】
一、齐系文字：从承继到秀雅的演变
（一）春秋早期：端庄灵动并存
风格特征：承接西周晚期金文风格，结体疏朗平整，用笔细劲圆润，端庄中显灵动。
代表作品：《齐萦姬磐》《鲁伯愈鬲》，笔画圆润，布局规整又不失变化。
（二）春秋中期至战国早期：秀丽颀长定型
风格特征：结体由方整变为颀长，由疏朗转为秀丽，书法精劲谨严，结体多变。
代表作品：《齐侯盂》《陈曼簋》，线条挺拔，字形修长，摆脱西周书风影响，形成独特风格。
（三）战国中晚期：简率趋向明显
风格特征：铭文用笔趋于简率，注重实用，装饰性减弱。
二、燕系文字：北方地域的朴质率真
（一）春秋时期：宛转妩媚与率真并存
风格特征：结体疏朗，用笔流畅，字体宛转妩媚且不乏率真。
代表作品：《郾公匝》，线条流畅自然，体现北方书风的独特韵味。
（二）战国早期：方整朴实确立
风格特征：结体方整，朴实谨严，强化北方书风的质朴感。
代表作品：《郾侯载簋》，布局规整，笔画厚重。
（三）战国晚期：简率风格典型化
风格特征：用笔简率，呈现典型战国书风，注重书写效率。
代表作品：《郾王职戟》，笔画简约，结构趋简。
三、晋系文字：中原文化的多元探索
（一）春秋早期：古茂典雅承周风
风格特征：承西周书风，古茂典雅，保留较多传统元素。
代表作品：《晋姜鼎》，笔画浑厚，结体庄重。
（二）春秋中期至战国早期：草篆与装饰并存
草篆典型：《侯马盟书》为圭形玉石片朱墨书迹，落笔重起笔轻，侧锋起笔中锋收笔，连笔意识强烈，是 “草篆” 典型，反映篆书书写速度加快。
装饰典范：《中山王譬鼎》《中山王譬壶》，结体修长隽美，笔画纤细犀利，精劲且富装饰美。
（三）战国中晚期：装饰性强化
风格特征：延续中期装饰风格，线条更趋纤细，结构更重形式美感。
四、楚系文字：南方文化的浪漫灵动
（一）春秋早期：朴肆纵势为主
风格特征：结体朴肆，行款错落自然，呈纵势，展现南方书风的不羁。
代表作品：《楚公家钟》，笔画粗犷，布局自由。
（二）春秋中期至战国早期：屈曲装饰与鸟虫篆盛行
笔画特征：笔画屈曲宛转，有轻重徐急变化，如《王子午鼎》《曾侯乙编钟》。
鸟虫篆代表：《越王勾践剑》铭文成纵势，以鸟虫饰文组合变形，结体精严，富装饰性，“鸟虫篆” 风靡一时。
（三）战国中晚期：横势过渡与简率萌芽
体势转变：结体由纵势向横势过渡，如楚简《信阳长台关楚简》整饬典雅，《包山楚简》秀逸洒脱。
帛书特色：《长沙子弹库楚帛书》圆润宛劲，行款匀称，笔法统一，体现南方书风的细腻。
五、秦系文字：西土传统的一脉相承
（一）春秋早期：承西周遗风
风格特征：承接西周晚期传统，笔画细匀劲健，如《秦公钟》《秦公馎》，与《虢季子白盘》风格相似。
（二）春秋中期至战国早期：籀文成熟与自然朴质
代表作品：《秦公簋》笔画瘦劲委婉，摆脱早期肥厚特点；《石鼓文》笔画匀整，结字疏朗，用笔遒朴有逸气，行款工整，体现自然朴质的艺术特征，与《虢季子白盘》等被认为使用籀文，是秦系文字代表。
（三）战国中晚期：小篆萌芽与简率标本
青铜器代表：《商鞅方升》书写草率，承袭《秦公簋》书风；《新郪虎符》为成熟小篆。
陶刻代表：《秦封宗邑瓦书》以锋锐刻器刻画，行款错落，是《商鞅方升》与《秦诏铭文》间的秦篆标本。
六、各系文字演变总趋势
春秋早期：各系文字大体承西周晚期方正朴茂风格。
春秋中期至战国早期：渐摆脱西周影响，表现为颀长秀美，出现装饰性强的鸟虫篆。
战国中晚期：各系文字书风总体走向简率，秦系文字则沿籀文至小篆路径发展，最终成为统一官体。
【参考答案】
一、嬗变背景与核心特征
地域独立性：秦国僻居西土，与关东各国长期隔绝，使秦系文字独立发展，较完整保留西周文字传统。
演变主线：从籀文（大篆）逐步规范化、线条化，最终形成小篆，同时伴随草篆向古隶的演变。
关键动力：实用需求推动书写简化，政治统一加速文字规范。
二、代表作品及嬗变轨迹
（一）春秋早期：西周传统的直接承续
代表作品：《虢季子白盘》《秦公钟》《秦公镈》
风格特征：
笔画细匀劲健，保留西周晚期金文的厚重感，如《虢季子白盘》点画优美，行款疏朗。
结体方正，章法整齐，与西周《大盂鼎》等一脉相承，但线条更趋简练。
嬗变意义：奠定秦系文字 “尚质求实” 的基调，为后续演变提供结构基础。
（二）春秋中期至战国早期：籀文的成熟与自然化
代表作品：《秦公簋》《石鼓文》《秦公大墓石磬刻石》
《秦公簋》：
笔画瘦劲委婉，完全摆脱早期金文肥厚特点，线条挺拔流畅。
结体偏方，部件组合更趋规范，标志籀文向更抽象化发展。
《石鼓文》：
被学界视为籀文典型，笔画匀整，结字疏朗，用笔遒朴而有逸气。
行款工整，横竖间距大体整齐，体现 “稳中有变”，与小篆已十分接近。
《秦公大墓石磬刻石》：
时代晚于《石鼓文》，铭文更为委婉畅达，显示小篆特征，如线条圆转程度增加。
嬗变关键：此阶段秦系文字彻底摆脱装饰性，以自然、朴质为审美核心，为小篆的 “标准化” 铺路。
（三）战国中晚期：小篆的萌芽与成熟
青铜器代表：《商鞅方升》《新郪虎符》
《商鞅方升》：
书写草率，保留籀文结构，但笔画简化明显，如横画收笔趋于平直，少波磔。
体现实用书写对文字的简化作用，是籀文向小篆过渡的中间形态。
《新郪虎符》：
已是成熟小篆，笔画均匀圆转，结体长方，偏旁部首固定，如 “符” 字结构与秦统一后《泰山刻石》一致。
线条粗细一致，藏头护尾，展现小篆 “玉箸篆” 特征。
陶刻代表：《秦封宗邑瓦书》
以锋锐刻器直接刻画，行款错落有致，笔画有轻重变化，如横画起笔重、收笔轻。
介于《商鞅方升》的草率与《秦诏铭文》的规范之间，是秦篆隶变与小篆并行的实物见证。
（四）秦统一前后：小篆的官方化与标准化
代表作品：《泰山刻石》《琅琊台刻石》（秦统一后）
风格特征：
完全符合 “书同文” 标准，结体匀称，字形呈长方，上下取纵势。
笔法圆转宛通，中锋用笔，藏头护尾，笔画委婉刚劲，如《泰山刻石》线条如玉箸，端庄肃穆。
嬗变终点：小篆成为唯一官体文字，结束春秋战国文字混乱局面，其规范体系影响后世两千余年。
三、嬗变轨迹图示与逻辑
脉络图示：
虢季子白盘 → 秦公钟 / 秦公镈 → 秦公簋 → 石鼓文 → 秦公大墓石磬刻石 → 商鞅方升 → 新郪虎符 → 泰山刻石
演变逻辑：
线条纯化：从西周金文的肥瘦悬殊到小篆的均匀圆转，如《大盂鼎》的粗笔在《石鼓文》中消失，《新郪虎符》实现线条等粗。
结构规范化：从《秦公簋》的偏方结体到《石鼓文》的疏朗匀称，再到小篆的长方定型，如 “马” 字从象形化逐渐符号化。
书写效率化：草篆（如《商鞅方升》）的简率写法与小篆的规范并行，前者推动隶变，后者服务政治统一。
历史必然性：秦国通过战争与文化渗透，将秦系文字的 “标准化” 优势扩大，最终借政治力量推行小篆，完成文字统一。
四、秦系文字嬗变的历史意义
文字统一的基础：秦系文字的演变路径直接促成秦始皇 “书同文”，为多民族国家的文化融合奠定基础。
书法艺术的范式：小篆的 “玉箸篆” 笔法、均衡结体与庄重章法，成为后世碑刻、官方文书的审美标杆，影响李阳冰、清代篆书等。
字体演变的关键节点：在籀文到小篆的演变中，草篆同步向古隶发展，形成 “正体” 与 “俗体” 的双线演变模式，启发汉代书体多元化发展。
【参考答案】
一、隶变的定义与本质
定义：隶变指由篆而隶的书体演变过程，是中国文字由古文字系统（大篆、小篆）向今文字系统（隶书、楷书等）的关键转变。晋卫恒《四体书势》称 “隶书者，篆之捷也”，其本质是通过快写、省略、合并部首等手段，破坏篆书原有结构与用笔方式，形成新的书写规律。
核心特征：打破篆书的象形性与线条规整性，使文字结构简化、符号化，用笔出现波挑、掠笔等新形态，书写效率大幅提升。
二、隶变的发展过程：从出土资料看演变轨迹
（一）战国中期：隶变萌芽与草篆阶段
代表资料：晋系《侯马盟书》、楚系《长沙子弹库楚帛书》
《侯马盟书》（春秋晚期至战国早期）：为圭形玉石片朱墨书迹，落笔重起笔轻，侧锋起笔、中锋收笔，连笔意识强烈。笔画相互映带，反映篆书书写速度加快，呈现 “草篆” 特征，是隶变的早期萌芽。
《长沙子弹库楚帛书》（战国中期）：体式简略，形式扁平，郭沫若称其 “接近于后世的隶书”。展现快速书写动作与圆弧形笔势运动，形成有规律的笔势，是隶变典型特征之一。
（二）战国晚期：古隶形成的关键阶段
代表资料：《青川郝家坪木牍》《天水放马滩秦简》《云梦睡虎地秦简》
《青川郝家坪木牍》（战国晚期，前 309 年）：目前年代最早的古隶标本，纵有行、横无格，字距大、行距小，字形方扁，取横势。用笔显露起止回锋与出锋变化，向右末笔出现波挑之势，夹杂篆体字，显示与同期金文的延续性。简率用笔与天然美感，与金文的严整对称形成差异，展现新的书法语言。
《天水放马滩战国秦简》（战国晚期）：比《青川木牍》更粗重草率，横画藏锋起笔，收笔有向右波挑意，体现同期古隶共同特征。笔画简化与连笔趋势更明显，篆书结构进一步被打破。
《云梦睡虎地秦简》（战国晚期至秦统一初）：脱胎于秦篆，篆隶混杂，保留大量篆书圆笔中锋笔法，但隶化特征更明显。
汉代隶书中的掠笔、波挑、不同形态点的笔法均已出现，部分简有连笔意识，更直接体现毛笔运动丰富性。
（三）秦统一至西汉：隶变成熟与八分形成
代表资料：西汉《五凤二年刻石》、马王堆汉简
《五凤二年刻石》（西汉前 56 年）：字形方扁，横势明显，笔画中波挑成熟，但刻工仍沿用篆书刀法，无过多华饰。标志隶书脱离篆书母体，成为独立书体，但尚未完全摆脱刻石工艺的束缚。
马王堆汉简（西汉早期）：如《老子》乙本，字形扁方，横势强烈，横竖结构规整，波挑和掠笔具装饰趣味，接近成熟汉隶（八分）。用笔沉着遒健，有圆厚之感，显示文人书写对隶书的美化，隶变完成从实用到艺术的升华。
（四）东汉：八分隶书的巅峰
代表资料：《史晨碑》《礼器碑》《张迁碑》
特征：波挑笔法 “正体化”“规整化”，形成 “雁不双飞” 的规范，结体严整，章法有序，如《史晨碑》“肃括宏深，沉古遒厚”，《礼器碑》“瘦劲如铁，变化如龙”。
意义：隶变最终完成，隶书成为官方正体，其笔法体系（如波挑、提按）为后世书法奠定基础。
三、隶变过程中的关键出土资料对比
四、隶变的历史意义与理论突破
文字系统革命：彻底终结古文字的象形性，使汉字从 “画” 变为 “写”，为楷书、行书等今文字奠定结构基础。
书法艺术独立：毛笔取代刀刻成为主流工具，催生 “笔法” 概念（如藏锋、波挑），书者可通过用笔表达个性（如马王堆汉简的文人化书写）。
纠正传统认知：出土资料证明隶变并非 “小篆派生”，而是与小篆并行的 “俗体演变”—— 战国秦篆同时派生出小篆（官方正体）与古隶（民间俗体），秦统一后小篆反成古隶的变革对象，推动隶书加速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