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生说自己不是艺术家，却影响了整个法国电影新浪潮

更新时间：2025-09-20 16:06  浏览量：1

20世纪50年代，一群法国青年电影人，在一本叫《电影手册》的杂志上掀起了一场电影革命。他们崇尚导演个人风格，提出了“作者论”——电影导演就像小说家一样，是作品真正的创作者。

在他们眼中，好莱坞虽是工业化的产物，但也有真正的“作者”，而霍华德·霍克斯，就是他们心中的神。

霍克斯执导过《育婴奇谭》《女友礼拜五》《绅士爱美人》《夜长梦多》等上世纪最经典的好莱坞电影。他自己却始终不承认自己是艺术家，只说：“我是个讲故事的人。”但越是不把自己当回事，他的“作者性”反而越明显。你很难一眼认出霍克斯的镜头风格，却能瞬间识别出他的“霍克斯式情境”——一群男人的世界、一个聪明又有胆识的女人闯进来、专业精神高于一切。

在《天使之翼》里，这种情境被展现得淋漓尽致。故事发生在南美的某个港口城市，一群飞行员在这里冒险、喝酒、互相嘲讽。钢琴女郎邦妮突然闯入这群“男孩”的世界，她聪明、大胆、不惧丑态，迅速成为其中一员。这就是电影评论家娜奥米·怀斯1971年提出的“霍克斯式女人”典型——既有“好女孩”的原则，也有“坏女孩”的自由。

霍克斯的女主角往往不讨厌男性社会，反而能在其中游刃有余。她们能说会道、聪明机警，在男人的世界里打拼不落下风。在《女友礼拜五》中，罗莎琳德·拉塞尔饰演的希尔蒂就是这样一位女主角——一位才华横溢的王牌记者，在前夫兼老板沃尔特的“操控”下放弃安稳生活，重新回到新闻战场。

从女性主义视角看，这个设定显然有些令人遗憾。希尔蒂明明有能力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却最终还是被一个男人“说服”了。但如果你把它放在霍克斯的逻辑中就会发现，他从来不是要塑造“独立女性”的符号，而是迷恋那种“能干的女人”，尤其是能跟男人并肩作战的女人。

不过，霍克斯并非完全无视女性之间的情谊。他的《绅士爱美人》反而提供了罕见的女性盟友关系。玛丽莲·梦露和简·拉塞尔饰演的表演女郎，嘴上说着要嫁个有钱人，实际上却像一对患难夫妻那样互相扶持、斗嘴、守望。这种女性情谊在霍克斯电影里并不多见，但一旦出现就别具一格。

法国导演戈达尔后来评论霍克斯时说，他“看不到男人和女人的区别”。这句话颇具争议，但也道出了霍克斯电影的一种本质：他不是在追求性别平等的政治正确，而是在塑造一个专业主义至上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性别退居其次，能力和忠诚才是核心。

问题也正出在这里。霍克斯的“霍克斯式女人”固然令人着迷，却始终无法突破导演的想象力限制。她们可以聪明、可以勇敢，但最终仍要接受一个男人的安排。霍克斯说他喜欢那种“能干的女孩”，但他更喜欢的是那个能跟男人打成一片、却不真正挑战男性主导地位的女性。

在霍克斯的电影里，女人可以开飞机，但方向盘永远不在她们手里。他给了女性前所未有的自由，但这自由，也只在他的故事框架之内。他不是女权主义者，他是个恋物癖式的导演——迷恋女性的魅力、能力、胆量，却从不真正放手让她们主宰剧情。

这就是霍克斯的矛盾：他一生否认自己是艺术家，却靠一个个自由而受限的“霍克斯式女人”，成为法国新浪潮最仰慕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