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偏执前任携画突袭艺术展:你逃不掉的,苏律师
更新时间:2025-12-14 17:25 浏览量:2
那幅画突然出现在艺术展的中央,画中人是二十五岁的苏清——她笑靥如花,手里握着半截断掉的画笔,那是她故意留下的,以为这样就能斩断过去。
【1】
艺术展的灯光柔和得有些刻意。
苏清挽着沈述的手臂,指尖却微微发凉。
“这幅抽象作品很有意思,”沈述轻声说,指了指墙上一团混沌的色彩,“你觉得呢?”
苏清刚要开口,周围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一瞬。
一种熟悉的压迫感从背后袭来。
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苏律师,好久不见。”
司衍的声音像淬了冰的丝绸,滑过她的耳膜。
沈述转身,眉头微皱:“这位是?”
“司衍,”男人伸出手,目光却牢牢锁在苏清脸上,“苏清的...老朋友。”
沈述握手时感到了不寻常的力道。
苏清强迫自己呼吸平稳:“司先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不是偶遇,”司衍笑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他侧身示意,两名工作人员推着一幅蒙着白布的油画走了过来。
展厅里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响。
“这是什么?”沈述语气冷了下来。
司衍没理他,径直走向那幅画。
他抓住白布一角,动作优雅得像在进行某种仪式。
布滑落的瞬间,苏清倒吸一口冷气。
画中的女孩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坐在法学图书馆的台阶上,阳光洒在她微卷的发梢。
她手里握着一支画笔,正在素描本上勾勒着什么。
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都被精准地捕捉到了。
“这是...”沈述的脸色变得难看。
“苏清大学时的样子,”司衍终于看了沈述一眼,眼神里满是挑衅,“我画的。”
他转向苏清,声音突然低了下去,低到只有他们三人能听见:
“你当年落在这里的画笔,我还留着。”
苏清想后退,脚步却像钉在了地上。
司衍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指尖冰凉,用力得让她腕骨发疼。
“我改了,”他说,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次换我听你的。”
沈述终于忍不住了:“司先生,请你放开我女朋友。”
“女朋友?”司衍挑眉,终于正眼看向沈述,“沈先生,你了解她多少?你知道她喝咖啡要加三块糖但总说两块吗?你知道她紧张时会不自觉地捻衣角吗?你知道她...”
“够了!”苏清甩开他的手,声音发颤,“司衍,我们早就结束了。”
司衍盯着她看了很久。
久到沈述已经准备叫保安。
然后他笑了,那笑容里有种破碎的东西。
“好,”他说,“那我重新开始。”
他后退一步,向工作人员示意。
那幅画被小心地抬到了苏清面前。
“见面礼,”司衍说,“不喜欢就烧了。”
他转身离开,步伐稳健,背脊挺直。
仿佛刚才那个卑微的男人只是幻觉。
苏清站在原地,看着那幅画,胃里一阵翻涌。
沈述握住了她的手:“清清,你没事吧?”
“我没事,”她强迫自己冷静,“我们走吧。”
“那这幅画...”
“扔掉。”
【2】
苏清没想到司衍会直接找到律所。
周一早晨,她刚踏进办公室,助理程小雨就慌张地迎了上来。
“苏姐,有位司先生已经等了你半小时了。”
苏清手里的咖啡差点洒出来。
“他在哪儿?”
“会议室,”程小雨压低声音,“他说是约了谈并购案的法律服务,但预约名单上没有他...”
苏清深吸一口气,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司衍坐在长桌尽头,穿着剪裁考究的灰色西装,正翻阅着律所的宣传册。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身上切割出明暗交替的条纹。
他抬眼,微微一笑:“苏律师,早。”
“司先生,”苏清关上门,站在门口,“我们律所不接私人恩怨相关的案子。”
“这不是私人恩怨,”司衍合上册子,“司氏集团要收购城东的旧纺织厂,需要法律顾问。我查过了,你们所在企业并购领域排名前三。”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距离太近了。
苏清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雪松香气,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
“公事公办,”司衍说,“苏律师不会因为个人感情拒绝业务吧?”
“当然不会,”苏清退后一步,“但我会把这个案子转给同事。陈律师在并购方面比我更专业...”
“我只要你,”司衍打断她,“合同里会写明,必须由苏清律师牵头。否则司氏会另寻合作方。”
他递过一份文件。
苏清扫了一眼,顾问费高得离谱。
“为什么?”她抬头看他,“司衍,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让你重新认识我,”他声音平静,“不是作为你记忆里那个偏执的疯子,而是作为司氏集团的负责人,一个需要法律服务的客户。”
“这不可能...”
“可能,”司衍靠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清清,你逃了七年。给我七周。如果七周后你还是想让我消失,我保证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他的眼神里有种近乎绝望的认真。
苏清想起大学时,他为了等她下课,在暴雨里站了两个小时。
想起他把她不喜欢吃的香菜一颗颗从汤里挑出来。
也想起他那些让人窒息的掌控欲——查看她手机,跟踪她和朋友的聚会,因为她和男同学讨论课题而砸了整个实验室。
“七天,”苏清听到自己说,“我给你七天时间。七天后,无论案子进没进展,你都必须离开我的生活。”
司衍的眼睛亮了一下。
“好。”
“但我有条件,”苏清继续说,“第一,所有交流必须在工作场合。第二,不准干涉我的私人生活。第三,如果你越界一次,合作立即终止。”
“成交。”
司衍伸出手。
苏清犹豫了一秒,握了上去。
他的手温暖干燥,握得很轻,很快松开。
像个真正的商业伙伴。
【3】
沈述在餐厅等了一个小时。
苏清赶到时,连声道歉:“对不起,并购案的材料太复杂了...”
“是案子复杂,还是人复杂?”沈述看着她,眼神疲惫。
苏清坐下,不知如何回答。
“清清,我们在一起两年了,”沈述说,“我从来没有追问过你的过去。但那个司衍...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劲。”
“我们早就结束了,”苏清握住他的手,“沈述,给我一点时间处理这个案子。他是大客户,律所不会让我推掉的。”
“我可以帮你推掉,”沈述说,“我的画廊需要法律顾问,费用我可以付双倍...”
“那不是钱的问题,”苏清摇头,“这是我的工作,我的原则。”
沈述沉默了很久。
“你怕他,”他忽然说,“苏清,你在怕他。为什么?”
餐厅的灯光温柔,钢琴曲缓缓流淌。
苏清看着窗外车流,想起七年前的那个夜晚。
司衍跪在她宿舍楼下,浑身湿透,手里捧着一盒已经融化的巧克力。
“我错了,清清,我什么都改,求你别走...”
他的声音嘶哑,眼睛红得像要滴血。
宿管阿姨报了警。
警察来时,司衍死死抓着她的手腕,指甲陷进她的皮肤里。
“你是我的,”他一遍遍重复,“你永远是我的。”
“苏清?”沈述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对不起,”她揉了揉太阳穴,“我只是累了。”
那晚,沈述送她回家时,在楼下看到了司衍的车。
黑色宾利安静地停在路灯下,车窗半降。
司衍坐在驾驶座,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
他看见了他们,却没有任何动作。
只是静静地看着。
沈述握紧了拳头:“他是在监视你吗?”
“不知道,”苏清感到一阵寒意,“你先回去吧,没事的。”
“我送你上楼。”
“不用。”
苏清独自走进楼道,能感觉到背后那道目光。
像无形的丝线,缠绕着她。
手机震动了一下。
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明天九点,纺织厂现场勘查。记得穿平底鞋,地面不平。”
她立刻回复:“请不要用这个号码联系我,工作事宜请通过律所邮箱。”
几秒后,又一条信息:“好。”
简单的一个字。
苏清靠在电梯里,闭上了眼睛。
【4】
旧纺织厂弥漫着尘土和机油的味道。
苏清穿着西装裤和平底鞋,跟在司衍身后。
司氏的项目经理周叙正在讲解收购后的改造计划。
“...这部分厂房会改造成创意办公区,但承重结构需要加固...”
司衍听得很认真,偶尔提问,专业而冷静。
完全看不出昨天那个在楼下守到半夜的男人是他。
勘查结束后,周叙和其他人先走了。
司衍叫住了苏清:“有个地方,我想单独给你看。”
“司先生,我认为...”
“是厂房的结构问题,涉及法律责任划分,”司衍的语气公事公办,“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可以叫周经理回来。”
苏清犹豫了一下:“在哪里?”
司衍带她穿过一条狭窄的通道,来到厂房最深处。
这里竟然有一个小小的天井,阳光从破败的屋顶漏下来,照亮了墙壁上的涂鸦。
“这是我母亲以前工作的地方,”司衍忽然说,“她在这里做了二十年纺织工。”
苏清愣住了。
大学四年,司衍从未提过他的家庭。
她只知道他家里很有钱,父亲是知名企业家。
“她在我大二那年去世了,”司衍继续说,声音平静得可怕,“癌症。发现时已经是晚期。我父亲那时正忙着娶第三任妻子,没时间去医院。”
他伸手触摸斑驳的墙壁。
“清清,你知道我为什么学艺术吗?”
苏清摇头。
“因为我母亲喜欢画画,”司衍笑了,笑容苦涩,“她买不起颜料,就用厂里的染料在废布上画。那些画很美,但父亲说是不务正业,全烧了。”
他转过身,看着她。
“你是我生命里第二个让我觉得美的东西。所以我抓得那么紧,紧到把你捏碎了。”
苏清喉咙发紧:“司衍...”
“我不找借口,”他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那个疯子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以及,为了不再伤害你,我这七年做了什么。”
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
“心理咨询的记录。每周两次,七年,除了出国出差,从未间断。还有情绪管理的课程证书,暴力干预项目的结业证明...”
苏清没有接。
“我不需要看这些。”
“我需要让你看,”司衍坚持,“清清,我不是在求你回头。我只是在向你证明,我有资格重新站在你面前。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
远处传来工人的吆喝声。
苏清转过身:“该回去了。”
“等等,”司衍说,“最后一个问题。你和沈述...你爱他吗?”
“这与你无关。”
“有关,”司衍的声音有些颤抖,“如果你真的爱他,过得真的幸福,我会走。但现在...你不快乐,清清。你的眼睛不会笑。”
苏清快步离开天井。
她没有回头。
所以她没看见,司衍靠在墙上,慢慢蹲下身,把脸埋进了手里。
【5】
并购案推进得出奇顺利。
司衍严格遵守了约定——只在工作时间联系,只谈公事,语气专业。
甚至当沈述来律所接苏清下班时,司衍正好从会议室出来,也只是点了点头,便径直离开。
“他看起来很正常,”沈述在车里说,“也许真的是我想多了。”
苏清系安全带的手顿了一下。
“也许吧。”
但她知道,平静的表面下,暗流在涌动。
周五晚上,律所聚餐。
程小雨喝多了,拉着苏清絮絮叨叨:“苏姐,那个司先生...他每次来,都带你喜欢的那家甜品店的蛋糕,说是给大家的下午茶...但他买的都是芒果千层,只有你才吃芒果...”
苏清心里一紧。
聚会在十点结束。
苏清叫了代驾,刚坐进车里,就看到司衍从对面的咖啡馆走出来。
他显然也看到了她。
犹豫了几秒,他还是走了过来。
“需要帮忙吗?”他问,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我叫了代驾,”苏清说,“谢谢。”
司衍点点头,却没有离开。
路灯下,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下周三要去伦敦一周,”他忽然说,“谈判。你会想我吗?”
“司衍...”
“开玩笑的,”司衍笑了,“别紧张。我只是...习惯了每天见到你。突然一周不见,有点不适应。”
代驾来了。
苏清上车前,司衍忽然说:“清清,照顾好自己。”
车开出去很远,苏清从后视镜里看到,他还站在原地。
像个被遗弃的孩子。
她打开手机,翻出七年前的照片。
那是他们唯一一张合影——在美术系的毕业展上,司衍搂着她的肩,笑得意气风发。
她那时以为,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手机响了,是沈述。
“清清,周末我父母想见你,方便吗?”
苏清沉默了几秒。
“好。”
是该向前看了。
【6】
沈述的父母很和善。
午餐在沈家别墅进行,气氛轻松愉快。
直到门铃响起。
沈述去开门,脸色瞬间变了。
“司先生?你怎么会...”
“抱歉打扰,”司衍的声音传来,“我和沈老先生约了看画。”
沈述的父亲沈立诚笑着起身:“司总来了!快请进,我最近收了一幅李可染的山水,正想请您掌掌眼...”
司衍走进客厅,看见苏清时,脚步一顿。
“苏律师也在。”
他的表情控制得很好,惊讶,礼貌,疏离。
苏清握紧了水杯。
“司总对国画也有研究?”沈母问。
“家父喜欢收藏,”司衍说,“耳濡目染罢了。”
沈立诚热情地拉着司衍去了书房。
沈述坐回苏清身边,脸色很难看:“他故意的。”
“也许是巧合...”
“没有这么多巧合,”沈述压低声音,“清清,他在渗透你的生活。我的生活。你不明白吗?”
半小时后,司衍从书房出来。
“画很好,沈老好眼光,”他说,“我就不多打扰了。”
他看向苏清,点了点头:“苏律师,下周见。”
他走后,沈述突然说:“爸,你怎么认识司衍的?”
“商会活动上认识的,”沈立诚说,“司氏最近在扩张,很有实力。怎么,你们也认识?”
“他是苏清的前男友。”
餐厅安静下来。
沈立诚皱了皱眉:“这么巧...”
“不是巧合,”沈述站起身,“爸,以后不要和他来往了。”
“小述,生意归生意...”
“他会毁了我和苏清!”
苏清拉住沈述的手:“别这样。”
沈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痛苦:“清清,你还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他根本没有放手。他在用一切可能的方式,重新进入你的生活。”
那天晚上,苏清失眠了。
凌晨两点,手机亮了一下。
司衍发来一张照片——伦敦的夜色,泰晤士河畔的灯光。
配文:“这里很美。如果你在,会更美。”
她删除了短信。
但没有拉黑号码。
【7】
司衍提前三天回来了。
他直接来到律所,脸色憔悴,眼下有淡淡的青黑。
“谈判顺利吗?”苏清问,公事公办的口吻。
“不顺利,”司衍说,“我分心了。”
他递过一个丝绒盒子。
“礼物。给客户的。”
苏清没有接:“司先生,这不合适。”
“打开看看。”
苏清犹豫着打开盒子。
里面不是珠宝,而是一支很旧的画笔。
笔杆上有细小的裂痕,笔毛已经磨损。
“这是...”
“你当年留下的那支,”司衍说,“我修好了它。现在物归原主。”
苏清看着那支笔,记忆如潮水涌来。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争吵。
她要他去看心理医生,他拒绝了,说她嫌弃他。
她把画笔扔在他身上:“那就这样吧,司衍。我不是你的救命稻草,我救不了你。”
笔摔在地上,断了。
她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我修了七年,”司衍的声音很轻,“每次想你想得发疯的时候,就拿出来修一点。现在它完整了。我也...差不多完整了。”
苏清合上盒子,推还给他。
“过去的东西,就让它留在过去吧。”
司衍看着她,看了很久。
然后他笑了,笑容苍白。
“好。”
他收起盒子,站起身。
“并购案下周签约,之后就不需要常来了,”他说,“我会遵守约定,不再打扰你的生活。”
他走到门口,停住了。
“最后一句,清清。沈述很好,但他不懂你。他爱的是现在这个冷静理智的苏律师,而不是当年那个在画室里笑得没心没肺的苏清。”
“而我,”他回过头,眼眶发红,“我爱全部的你。包括你想隐藏的、想抛弃的、甚至你自己都不喜欢的那些部分。”
门关上了。
苏清坐在办公室里,看着那支被他留下的画笔。
笔杆上有一行小字,她以前从未注意:
“To my forever muse.”
给我的永恒缪斯。
【8】
签约仪式很隆重。
司衍和苏清握手时,指尖冰凉。
媒体拍照时,他站在她身边,距离恰到好处。
“苏律师,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司先生。”
仪式结束后,司衍被记者围住。
苏清悄悄离开,在停车场遇到了沈述。
“我来接你庆祝,”沈述笑着说,“案子终于结束了。”
车上,沈述说起结婚的计划。
“我爸妈很喜欢你,清清。我们可以明年春天办婚礼,你喜欢海岛还是城堡?”
苏清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
“沈述,我们需要谈谈。”
沈述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谈什么?”
“关于司衍。关于我。”
“我不想谈他。”
“但我需要谈,”苏清转向他,“沈述,你爱我吗?”
“当然爱。”
“你爱我什么?”
沈述愣了愣:“你聪明,独立,美丽,善良...”
“这些都是优点,”苏清轻声说,“但如果有一天,我不再聪明,不再独立,变得脆弱、失控、需要依赖别人呢?你还会爱我吗?”
“你不会那样的。”
“我会,”苏清说,“人人都会。沈述,你爱的是我最好的一面。但爱一个人,是要接受他所有的面。”
沈述把车停在路边。
“你想说什么,苏清?你想回到他身边吗?回到那个疯子身边?”
“他不是疯子了,”苏清说,“他病了,但他治好了自己。用七年时间,一点一点把自己拼凑完整。而我...我甚至没有勇气面对他的改变。”
沈述沉默了很久。
“所以你爱他。”
“我不知道,”苏清诚实地说,“但我知道,和你在一起,我很安全,很舒适。和司衍在一起,我恐惧,疼痛,但也...真实。真实的快乐,真实的痛苦。”
“所以你选择痛苦?”
“我选择真实,”苏清解开安全带,“对不起,沈述。我需要时间,一个人。”
她下了车。
沈述没有追来。
苏清沿着街道走了很久,最后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手机响了,是司衍。
她接起来。
“清清,”他的声音有些急促,“我看到新闻了。沈述向你求婚了?”
“没有。”
那边沉默了几秒。
“我在你公寓楼下。我能上去吗?就五分钟。”
苏清抬起头,发现不知不觉间,她走到了自己公寓附近。
“好。”
【9】
司衍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纸袋。
“柠檬挞,”他说,“你以前心情不好就喜欢吃这个。”
苏清让他进来。
公寓很小,但整洁温馨。
司衍把纸袋放在桌上,没有坐下。
“我看到了沈述的车停在路边,你下车走了。我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你要离开我了。再一次。”
苏清倒了两杯水:“坐吧。”
司衍坐下,双手紧握在一起。
“清清,我知道我没资格说什么。但我必须告诉你——如果你选择沈述,我会退出。真的。不是气话,不是策略。只要你幸福,我可以消失。”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司衍说,声音很轻,“爱到希望你好,哪怕那份好里没有我。”
苏清看着这个男人。
七年前,他嘶吼着“你是我的,死也是我的”。
现在,他说“只要你幸福”。
“司衍,你变了。”
“是你改变了我,”司衍抬头看她,“离开你是我这辈子最痛的事。但也是那场痛苦,让我终于睁开眼睛,看清自己有多丑陋。”
他站起身。
“我该走了。柠檬挞记得吃,放久了就不脆了。”
他走到门口,苏清叫住了他。
“司衍。”
他回头。
“下周...美术系有校友展,林薇说我的毕业作品被选上了。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司衍的眼睛慢慢亮起来,像被点燃的星星。
“真的吗?”
“嗯。”
他笑了,笑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好。我...我一定去。”
门关上了。
苏清打开纸袋,柠檬挞还温热着。
旁边有一张卡片,上面是司衍熟悉的字迹:
“谢谢你,还愿意让我看见你。”
【10】
校友展那天,苏清穿了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
司衍在展厅门口等她,也穿着休闲装,手里拿着两杯咖啡。
“加三块糖,”他把其中一杯递给她,“你说过两块,但我记得是三块。”
苏清接过来,笑了:“你记得太清楚了。”
“关于你的一切,我都记得。”
他们走进展厅,很多老同学都在。
林薇冲过来抱住苏清:“清清!好久不见!哇,司衍也来了?你们...”
“只是朋友,”苏清说。
林薇挑眉,明显不信。
苏清的毕业作品是一幅油画,画的是法学院的红砖墙。
司衍站在画前,看了很久。
“你后来再也没画过画,”他说。
“嗯,没时间。”
“可惜,”司衍轻声说,“你很有天赋。”
他们在展厅里慢慢走着,聊着老同学的近况,聊着这些年的变化。
像真正的老朋友。
直到走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挂着一幅很小的画,蒙着布,标签上写着:“神秘作品,展览最后一天揭晓。”
苏清正要走过,司衍拉住了她。
“等等。”
“怎么了?”
司衍看着那幅画,表情奇怪。
“这是我画的。”
苏清愣住了。
司衍找到工作人员,询问情况。
工作人员查了记录:“哦,这是匿名捐赠的作品,捐赠者要求最后一天才揭幕。说是...给某个人的礼物。”
苏清的心跳加快了。
展览最后一天是明天。
那晚,司衍送苏清回家。
在楼下,他说:“明天,你会来吗?”
“会。”
“那...明天见。”
苏清看着他离开,忽然叫住他:“司衍。”
他回头。
“明天之后,”苏清说,“我们重新认识吧。不是作为前任,不是作为客户。就是...司衍和苏清。”
司衍的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亮。
“好。”
【11】
最后一天的展厅里人很少。
苏清到的时候,司衍已经在了。
他站在那幅画前,手微微发抖。
“你确定要现在看吗?”他问。
“确定。”
工作人员揭开了幕布。
画很小,只有A4纸大小。
画上是两个背影——男孩和女孩,并肩坐在图书馆的台阶上,肩膀挨着肩膀。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画的右下角有一行小字:
“给清清:谢谢你曾经爱过我,谢谢你让我学会如何去爱。无论你在哪里,和谁在一起,都请幸福。这是我全部的愿望。——司衍,2023年夏”
苏清的视线模糊了。
司衍没有看她,只是盯着那幅画。
“这是我今年画的,”他轻声说,“画的时候想,如果你永远看不到,也没关系。就当是和过去正式告别。”
苏清转过身,面对他。
“司衍。”
“嗯?”
“我害怕。”
“我知道。”
“我怕你又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我不会,”司衍终于看向她,“但你可以随时离开。任何时候,只要你觉得不舒服,不快乐,都可以转身就走。我保证不会追,不会闹,不会伤害你。”
“为什么?”
“因为爱不是占有,”司衍说,声音很稳,“爱是尊重。是即使疼痛也要放手的勇气。清清,我花了七年才学会这个道理。现在,我想用余生来证明。”
苏清看着他。
看着这个曾经让她恐惧的男人。
看着这个现在让她心疼的男人。
“我们可以试试,”她听到自己说,“很慢很慢地试试。从朋友开始。如果你有任何一次越界...”
“你就走,”司衍接话,“我明白。”
他伸出手,很轻很轻地碰了碰她的指尖。
像触碰易碎的梦。
“谢谢你,”他说,“给我这个机会。”
离开展厅时,外面下起了小雨。
司衍撑开伞,大部分遮在苏清那边。
“我送你回去。”
“好。”
他们并肩走在雨中,伞下的空间很小,肩膀偶尔碰到。
没有人说话。
但有一种宁静的温暖,在雨声中缓缓流淌。
到公寓楼下时,苏清说:“要上去坐坐吗?”
司衍摇头:“今天不了。慢慢来,记得吗?”
他笑了,眼角有细小的皱纹。
苏清忽然发现,他们都老了七岁。
那些激烈的青春,疼痛的过往,都留在了时间的另一端。
现在的他们,是两个伤痕累累但依然愿意相信爱的成年人。
“那...明天见?”她说。
“明天见。”
司衍看着她走进楼道,直到她的身影消失。
他在雨中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
脚步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苏清在窗口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街角。
手机震动,是他发来的信息:
“今天很开心。晚安,清清。”
她回复:“晚安。”
没有称呼,没有多余的话。
但足够了。
对于重新开始来说,这样的小心翼翼,刚刚好。
【12】
六个月后。
苏清的画室里,画笔在画布上涂抹。
她每周会抽一个下午画画,司衍有时会来,安静地坐在角落看书。
他们真的从朋友开始。
一起吃饭,看电影,偶尔聊起过去,但不再带着疼痛。
司衍遵守了所有承诺——给她空间,尊重她的边界,从不追问她和沈述是否还有联系。
沈述有了新女友,是个策展人。
他们在一次画廊开幕上遇见,沈述对苏清说:“你看起来更放松了。”
“你也是,”苏清说。
他们拥抱,像真正的老朋友。
春天的时候,司衍的公司出了点问题。
他父亲突然中风,家族企业内部斗争激烈。
司衍忙得焦头烂额,但每次见苏清,都尽量不把压力带给她。
直到有一天,苏清在新闻上看到司氏股价暴跌的消息。
她打电话给他,响了很久才接。
“清清,”他的声音疲惫不堪。
“你还好吗?”
那边沉默了很久。
“不太好,”司衍诚实地说,“但我能处理。别担心。”
“我想见你。”
“现在吗?我很乱,可能会...”
“我想见你,”苏清重复,“不是完美的司衍,就是现在的你。”
半小时后,司衍出现在她家门口。
他西装皱巴巴的,眼里满是血丝。
苏清拉他进来,什么也没问,只是煮了面。
他们坐在餐桌前吃面,像大学时在廉价小馆子里那样。
“可能会失去公司,”司衍忽然说,“我叔叔在联合其他股东逼宫。”
“然后呢?”
“然后我就变成穷光蛋了,”司衍笑了,笑得很苦,“怕不怕?”
“怕什么?”
“怕跟着我吃苦。”
苏清放下筷子:“司衍,我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收入。我不需要你养我。”
司衍看着她,眼眶慢慢红了。
“清清...”
“吃面吧,”苏清说,“吃完睡一觉。明天我帮你看看那些法律文件。”
那晚,司衍睡在客厅沙发上。
苏清半夜起来,看到他蜷缩在沙发上,眉头紧皱。
她轻轻给他盖好被子。
月光透过窗帘,照在他脸上。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也是这样睡在她宿舍的沙发上,因为她一句“不想一个人”。
那时的爱,是燃烧的火焰,炽热而危险。
现在的爱,是温暖的炉火,平静而持久。
或许,他们都长大了。
【13】
司氏的斗争持续了三个月。
司衍最终保住了位置,但付出了很大代价。
庆功宴那天,他喝多了。
司机送他回公寓,他却让司机开到苏清楼下。
苏清下楼时,看到他靠在车边,领带松了,头发凌乱。
“我赢了,”他说,像个讨要夸奖的孩子。
“我知道,”苏清扶住他,“你该回去休息了。”
“我不想一个人,”司衍看着她,眼神迷蒙,“清清,七年了,我每次赢的时候,输的时候,开心的时候,难过的时候...都是一个人。”
苏清的心软了一下。
“上来吧,但只能睡沙发。”
那晚,司衍睡得很沉。
苏清半夜起来喝水,看到茶几上放着一个打开的文件夹。
里面是房产证、股权文件、银行存款证明。
最上面有一张手写的纸条:
“如果我再次失控,这些全部归你。这是我的保证——我永远不会用任何东西绑架你。爱你的司衍。”
苏清坐在黑暗中,哭了。
为那个曾经不懂爱的男孩。
为这个学会爱却害怕再次失去的男人。
为所有在爱里受伤,却依然勇敢的灵魂。
第二天早晨,司衍醒来时,闻到咖啡的香气。
苏清在厨房做早餐。
“昨晚...”他有些尴尬,“我是不是失态了?”
“没有,”苏清把煎蛋放在桌上,“吃饭吧。”
他们安静地吃完早餐。
收拾碗筷时,苏清说:“司衍。”
“嗯?”
“下周我休假,想去云南写生。你要不要...一起去?”
司衍手里的盘子差点滑落。
“你是说...”
“就是一起旅行,”苏清说,“朋友也可以一起旅行,不是吗?”
但她的眼睛在笑。
司衍也笑了:“好。一起去。”
【14】
云南的客栈有个小院子,种满了多肉植物。
苏清每天在院子里画画,司衍有时在旁边看,有时处理工作。
他们各自有空间,又彼此陪伴。
第四天傍晚,苏清在画玉龙雪山。
司衍坐在她旁边,忽然说:“清清,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你说。”
“我父亲醒了,”司衍说,“他中风后第一次清醒地和我说话。他说...他后悔了。后悔对我母亲不好,后悔对我严厉,后悔用错误的方式爱我。”
苏清停下画笔。
“我说我原谅他了,”司衍看向远处的雪山,“不是因为他不该被原谅,而是因为我不想再背着恨生活了。”
他转向苏清。
“你教我的是,清清。你当年离开我,不是因为恨,而是因为自爱。你教会我,爱一个人之前,要先学会爱自己。”
苏清放下画笔。
“司衍。”
“嗯?”
“过来。”
司衍走近,苏清伸手抱住了他。
很轻的拥抱,像朋友间的安慰。
但司衍的身体僵住了。
七年来,这是他们第一次拥抱。
“你做得很好,”苏清在他耳边说,“我为你骄傲。”
司衍把脸埋在她肩头,肩膀微微颤抖。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这样抱着。
直到夕阳把雪山染成金色。
那晚,他们在客栈的露台上看星星。
司衍说:“大学时,你说你想在星空下办画展。”
“你还记得。”
“记得,”司衍笑了,“清清,我有个请求。”
“什么?”
“让我为你办一次画展吧。就现在,就在这里。把你的画挂在院子里,邀请客栈的客人来看。实现你一个小梦想。”
苏清愣住了。
三天后,小院画展真的办起来了。
苏清这些年画的十几幅作品,被司衍精心装裱,挂在院子的墙上。
客栈的客人都来了,老板还准备了茶点。
星空下,那些画在灯光中静静绽放。
最后一幅是苏清昨天刚完成的——画上是并肩坐着的两个背影,看雪山日落。
和司衍画的那幅很像,但更温暖,更宁静。
有客人问:“这幅画叫什么名字?”
苏清看向司衍,司衍也正看着她。
眼睛里有星辰大海。
“叫《重生》,”苏清说,“或者...《第二次机会》。”
人群散去后,他们坐在院子里收拾。
司衍忽然单膝跪地。
苏清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司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
里面不是戒指,而是一把钥匙。
“这是我公寓的钥匙,”他说,声音很稳,“不是求婚,不是承诺。只是一个邀请——任何时候,你想来,都可以来。你想走,随时可以走。这是你的自由,永远都是。”
苏清接过钥匙,冰凉的金属在手心慢慢变暖。
“司衍。”
“嗯?”
“站起来。”
司衍站起来,苏清踮起脚尖,吻了他。
很轻的一个吻,像蝴蝶掠过花瓣。
司衍的呼吸停了一瞬,然后他小心地回应,温柔得近乎虔诚。
分开时,他们都笑了。
眼里有泪光。
“慢慢来,”苏清说,“我们有很多时间。”
“嗯,”司衍握紧她的手,“一生那么长。”
星空下,他们相拥。
不远处的画在夜风中轻轻晃动。
画中人的背影,终于转过身,面向彼此。
像所有伤痕被时间抚平后。
像所有错误被原谅后。
像所有迷失的灵魂,终于找到回家的路。
爱不是占有,不是疯狂,不是燃烧一切的火。
爱是尊重,是自由,是即使在黑暗中,也愿意为对方点亮一盏灯。
而有些灯,一旦点亮,就永远不会熄灭。
就像有些人,一旦爱过,就永远不会真正离开。
他们会在岁月里沉淀,在疼痛中成长。
然后在某个星光灿烂的夜晚,以更好的模样,重逢。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