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翔到底是俗还是雅?
更新时间:2025-12-19 10:14 浏览量:1
当下民众对书法最大的争议就是丑书横行,最大的期盼就是雅俗共赏,最热的诉求就是解散书协,最终的理想就是回归传统面目。
这其中雅俗共赏是争议的焦点,所有争议的来源都是因为很多人欣赏不了当代名家的创作,但是这些作品却得到业内人士的高度推崇,似乎当今书法已经脱离民众,这种背离感也许是很多民众最不能接受的。
书法传承了几千年,是中华文化的典型代表,现在已经成为国粹之一,是全体中华民族共同的瑰宝。新中国的文化艺术发展的指导口号也是艺术要为人民服务,怎么书法就被书法家们带离了大众圈子。
特别是那些典型的丑书,完全背离了民众对传统书法的认知,按理说这种失去群众基础的艺术应该日渐枯萎。
但是在民众广泛的抨击声中,这些丑书大师们却被国内外高校聘为导师,却站上了世界名校的讲台,却受到国内外知名艺术机构的推崇,却频繁办展观者如潮,却一字千金供不应求,却镇定自若口若悬河,不但没有受到民众挞伐的影响,反倒越加风生水起。
种种现象都预示着当代书法已经不再顾及俗的感受,专注于雅的升华。但是这又陷入一个矛盾当中。
在普遍的认知当中,俗一直和丑、怪、粗鄙、业余、低级相伴,雅则代表美、真、精致、专业、高级,为何那些以丑、拙、怪博取流量的丑书却成为专业领域的共识,难道这种丑就代表着书法的雅吗?
从形式上看,丑书更接近于传统认知当中的粗俗,与高雅毫不沾边,然而事实是俗人看不得丑书,雅士却赞不绝口。
丑书大师们已经尽力用更为粗俗的方式去进行创作了,曾翔先生抡着拖把,伴着嘶吼,邵岩先生挤着注射器,上下跳跃,种种形象与静气凝神、沐手焚香、正身端坐的的端庄文雅形象大相径庭,无论如何都看不出雅的感受。
其作品也是粗枝大叶,杂乱无章,整篇作品笔画歪斜、墨点飞溅,显得粗陋、污秽,看不出一点雅的韵致。
然而这类作品却悬挂在最高雅的展厅当中,被最顶级的艺术机构收藏,被标估值百万高价依旧炙手可热,展现出很多高雅艺术难以企及的艺术价值。
这种看似矛盾的现象,正是民众对当今书法最不理解的地方,丑书大热到底是雅的另类还是俗的越界?
在中国传统美学体系中,书法的“雅”从来不是单一的形式美,更核心的是笔墨背后的文化底蕴、精神境界与法度修养。
汉魏时期的碑刻,如《张迁碑》的拙厚、《石门颂》的野逸,初看或许不如唐楷那般规整匀净,甚至带有几分“粗率”,但历代书家皆视之为雅的典范,原因就在于其线条中蕴含的金石气、章法里流露的自然意,是书者对汉字结构、笔墨韵律的深刻把握与创造性表达。
而传统意义上的“俗”,并非指大众的审美偏好,而是指笔墨无度、法度尽失、格调低下的创作——比如明清时期一些江湖术士的“花体字”,为追求视觉噱头而刻意扭曲字形,缺乏对书法传统的敬畏与传承。
由此反观当下的“丑书”争议,核心矛盾并非雅与俗的对立,而是专业审美与大众认知之间的认知鸿沟。
民众眼中的“丑”,本质上是对传统书法审美惯性的背离——大众习惯了唐楷的端庄、二王的流美,当看到线条扭曲、章法散乱的作品时,自然会产生视觉上的不适与心理上的排斥。
但在专业书法领域,对一件作品的评价,往往会超越单纯的形式美,深入到笔墨语言的创新性、线条质感的丰富性、章法布局的张力以及作品所承载的精神内涵。
比如清代的“扬州八怪”,其书法打破了传统的规整范式,以奇崛、拙朴的风格著称,在当时也被不少人视为“丑”,但后世却认可其在书法史上的革新价值,因为他们的“丑”并非无法无天的胡写乱画,而是建立在深厚传统功底之上的突破,是对书法艺术表现力的拓展。
雅俗共赏从来都是书法艺术的理想境界,但这并不意味着书法艺术要一味迎合大众的审美惯性。书法作为一种艺术形式,既具有大众文化的属性,需要扎根民众、服务民众;也具有精英文化的属性,需要通过创新探索推动艺术的发展。
历史上,任何一种艺术形式的革新,都会经历从被质疑到被认可的过程。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在当时也曾突破了汉魏以来的古朴书风,被一些守旧派视为“轻浮”,但最终成为千古绝唱;颜真卿的《祭侄文稿》,字迹潦草、墨色斑驳,甚至有多处涂改,却因其真挚的情感与雄浑的笔墨,被推崇为“天下第二行书”。
这些案例告诉我们,大众的审美是可以被引导、被提升的,书法艺术的发展需要给予专业创作者一定的探索空间。
那些建立在传统基础上、兼具创新精神与内涵价值的探索性作品,即便突破了大众的审美惯性,其本质也是雅的,是书法艺术发展的必然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