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史上规模最大的佛教造型专题展——南涅水石刻艺术展,开展了
更新时间:2025-12-29 11:26 浏览量:1
说到佛教造像窖藏,您会立刻想到哪些著名的瑰宝。是山东青州龙兴寺窖藏,还是河北邺城遗址窖藏,亦或是四川成都万佛寺遗址窖藏?
其实,在我们山西也有著名的三处佛教造像窖藏遗址,分别是“长治沁县南涅水窖藏”“太原晋源区花塔村窖藏”“忻州忻府区西街窖藏”。
其中,
南涅水石刻以年代跨度长、类型齐全、造像风格演变清晰以及融合多元文化而著称。
今天,我们就带领大家来一睹
迄今为止山西省内规模最大的佛教造像专题展——融·变南涅水石刻艺术展。
首先,本次展览的主题定为“融·变”。在我看来,“融”是融入、融合、融洽的凝练表达,“变”则是变通、变化、变革的高度概括。
佛教作为外来宗教,若想在中华大地落地生根、枝繁叶茂,就必须主动放低姿态,深度融入国人的精神世界与社会生活中。而实现融入的最佳路径,便是因势利导的变通——主动调适自身,适配这片土地的文化土壤与社会氛围。
之后,采取有容乃大的融合精神,广泛的汲取华夏文明的多元养分,在潜移默化中蜕变,逐渐生长为中华民族欣然接纳的模样。
为了更融洽地走进市井百姓心间,佛教更以自我变革的魄力,展开深刻的本土化革新。
从原始佛教“出家人不拜皇帝、不拜父母”的仪轨,到昙曜五窟以魏帝相貌为蓝本,镌刻“当今天子即如来”的信仰主张;从古印度佛教艺术中菩萨的男性化形象,到华夏语境里菩萨温婉端庄的女性化重塑。
这一步步探索,恰恰勾勒出一条漫长而艰辛的“融·变”之路,铺就了佛教中国化乃至中国化佛教的演进轨迹。
进入展厅前,我们首先要知道:南涅水石刻窖藏遗址在哪里?如何被发现?其意义何在?
南涅水石刻窖藏遗址位于山西省沁县南涅水村。早在上世纪40年代中后期,就有古代石像出土。1957年秋,山西省文物管理委员会协同沁水县对南涅水村“寡塔”,进行保护清理。
发现并发掘出土了四面造像塔构件、碑刻、单体造像等800余件/组,时代从北魏延续至北宋,绵延500余年。
这批石刻为研究佛教造像的断代提供了确切依据,为研究佛造像艺术提供了精美的实物,为研究北魏至唐宋时期佛教的传播提供了详细资料,具有非凡的意义。
北魏以降,战乱与王朝更迭催动南北交融、中西交流,佛教文化顺势传扬,为本土文明注入活力。南涅水石刻以佛教为纽带,汇帝王百姓百态,融政治世俗万象,风格随时代嬗变,尽显中华文化的开放包容。
南涅水石刻由一批四面塔造像石、单体造像、组合造像、碑碣组成。四面造像石有不同大小的尺寸,可以组合成一组组高低不同的塔形石雕,它们的组合类似云冈石窟的中心塔柱,是中国“阁楼式塔”与印度佛塔样式的结合。
因地处晋东南(平城至洛阳文化走廊),南涅水北魏佛像的特点,既融合了云冈的浑厚遗风又有南朝的“秀骨清像”新风。
作为民间造像,它在手法上更为自由质朴、生活气息浓厚,是观察北魏佛教艺术地方化与世俗化的典型样本。
胡保兴造像碑,碑刻有“永平二年”(509年)的铭记,是南涅水石刻中纪年最早的一区造像碑。
胡甲军是指归附北魏的胡人军士。胡甲军造像碑的出现,不仅印证了北魏军队胡族部族的存在,而且也反映了佛教的普及与渗透。
根据
应沽洗段胤为祖父敬造墓碑
记载,段氏祖籍凉州武威。其七世祖官拜并州刺史、封上艾侯,六世祖任西河太守,至五世祖迁居涅水,后世散落各方,最终定居涅乡。
这段西域官僚后裔的迁徙史,映照出政局变动、移民迁徙与佛教传播的关联。另外,“沽洗”通姑洗,是古代十二律之一,专门对应农历三月,寓意万物换新。“应”则有对应之意。
这种墓碑与佛造像的结合,不仅是艺术形式的创新,更标志着佛教内化为中国本土文化的重要部分。它推动了中国墓葬美学与宗教实践的变革,为隋唐佛教艺术奠定了重要基础。
北朝崇佛之风盛行,造像题记形成,并搭配固定格式。南涅水石刻多为民间社邑捐刻,造像主体存在多元化、人数不一,祈愿有兼顾家国与世俗的需求,融思想艺术于一体,见证了佛教中国化历程。
这尊菩萨造型,面相似乎有些愁苦,因此,策展老师把她亲切称为“不高兴”。
其实,南涅水石刻的视觉特征由民间属性决定,烙印着时代审美。它并非顶尖技艺,却真实展现了鲜活的信仰与社会风貌。
其朴拙、率真与人间气息,恰恰呈现了佛教中国化在民间生根的样貌。这种不完美,正是其独特历史与艺术价值的核心所在。
在这一系列的南涅水四面造像石中,我们看到的是佛教造像融入中国木构建筑的杰出典范。
南涅水石刻以理想化手法建构宗教空间,如以华美殿堂表现佛龛,既诠释佛法庄严,也寄托对佛教净土的想象。
这一艺术方式影响了后世石窟与寺院的布局装饰。这些石刻犹如一部石上建筑史,直观呈现了中古时期中国建筑技术与宗教美学的交融,成为文化融合与创造性转化的重要例证。
北魏时期,百戏又被称为散乐,涵盖杂技、歌舞、角抵、武术等多种表演形式。
南涅水北魏石刻中的百戏图,展现了佛教艺术为融入中原文化,主动吸纳世俗生活元素的本土化过程,是宗教与民俗交融的重要表现形式。
第二单元 更新
佛教艺术源自古印度,入华后开启千年本土化进程。南涅水石刻独具特色,北魏至东魏造像塔风行,风格由秀骨清像渐趋丰腴;北齐尽显“曹衣出水”风韵;隋唐单体圆雕成主流,形神兼备。五百余年石刻,凝练出一部融合创新的艺术变迁史。
南涅水石刻中一佛二弟子的形象,表现的是释迦牟尼佛与弟子迦叶、阿难。这一组合源于《法华经》等大乘经典,象征佛法的传承与延续。
迦叶代表苦行持戒,阿难代表多闻智慧,二者共同护持佛法,体现了佛教“法脉相承”的核心思想。这种造像形式在南北朝时期广泛流行,反映了当时佛教信仰的普及与传播。
南涅水石刻以圆雕、高低浮雕结合,线条写实流畅,具北魏“秀骨清像”之风。其承北朝雄健,启隋唐圆融,是佛教艺术中原化转折的关键代表,见证了外来样式向中国本土体系的创造性转化。
南涅水佛教雕刻的故事题材主要包括:佛传故事,本生故事和经变故事。其中,佛传故事描绘佛陀一生重要事件,如诞生、成道、初转法轮、涅槃等。
本生故事,讲述的是佛陀前世(如菩萨、动物、国王等身份)修行牺牲的故事。如,救生鹿本身、舍身饲虎等寓言故事。
而经变故事则是将佛经内容,如《法华经》《维摩诘经》《净土经》以图像化、场景化的方式呈现。这类型故事常见于石窟壁画或浮雕中,用于传播佛法思想。
南涅水石刻造像在北朝佛形象的雕刻上,也出现了融合、变革之风。由北魏时期的汉化风雅,到东魏时期的南北过渡,再到北齐时期的胡汉融合。
在北朝时期,南涅水石刻中还有一种威武英俊的长方脸造像出现,而这种形象的原型即为北齐高祖高欢。
鲜卑化汉人高欢,《北齐书》载其“目有精光、长头高颧,齿白如玉,少有人杰表”。北魏末年,因其势力煊赫,治下佛造像多仿其容貌,这种长头高颧的造像风格,在其他地区颇为少见。
在佛教石刻造像中,往往会有一些装饰图案,来为主尊造像锦上添花。南涅水石刻中的装饰图案繁多复杂,且构图灵活、无拘无束。
除了常见的植物纹样、动物纹样、飞天纹样,还有一些其他纹样,例如:山石、日月、法器等,以此来渲染佛国世界的神秘与神圣。
在南涅水石刻中,还有一种佛教造像题材在其他地区并不常见,就是“十六王子佛”。
南涅水石刻中的“十六王子像”,源于《法华经·化城喻品》:古国王大通胜智如来成佛前,其十六位王子皆随其出家,听闻并弘传《法华经》,最终皆证佛果。
这一题材在造像中较为罕见,直观体现了北魏时期《法华经》思想在晋东南地区的传播与信仰实践。
在北朝至唐初的佛造像中,常可在佛座下的两侧见到一组对称出现的外道。他们一人为手持骷髅的鹿头梵志,一人为手执雀鸟的婆薮仙。
他俩原本属于婆罗门教徒,佛陀通过辩论与神通折服了他俩,使他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从此,他俩便成为佛教的护法神。
这件四面造像石上的执骷髅外道和执雀外道作问答状,表现为单线刻画的古印度人形象,高鼻、卷发、袒露上身。
第三单元 汇流
山西自古便是农耕与游牧文明的交汇走廊,民族交融深厚,佛教传播兴盛。太原、忻州、沁县等地发现的众多造像窖藏,不仅印证了北魏以来佛教艺术在此的蓬勃发展,更生动勾勒出佛教中国化的演进脉络与多元交融的地域风貌。
山西四面佛造像石的分布,不仅是佛教遗存的简单标注,更是一张叠合了政治变迁、民族迁移、商路兴衰与艺术流变的动态文化地图。
它生动证明,山西在南北朝至隋唐时期既是佛教中国化的“实验场”,也是多元文明碰撞的“储藏库”,其空间密码等待着被进一步解读。
在山西各地的窖藏佛像中,保存最多的皆是佛首。可以说佛像面容,乃尊格与心性之镜。
佛垂目寂静,涵藏无量悲智;菩萨低眉含笑,柔和中见风骨。弟子像凝练诚朴,阿难之敏、迦叶之苦悉在眉宇;力士怒目虬肌,天王威中含慈,皆以形写神,在凿刻间定格觉悟的永恒姿态。
佛教造像融合宗教、雕刻与装饰,是凝固的时代艺术。山西南涅水石刻至太原花塔等地遗存,通过神情、姿态与衣饰的微妙刻画,使佛与菩萨渐趋具体化、世俗化。
尤以菩萨造像为代表,兼具艺术美感与人性温度,见证神性步入人间,成为深入人心、崇敬美好的永恒塑形。
千年石语,见证融变。山西博物院展出的南涅水石刻,跨越北魏至北宋五百年光阴,以造像多元形制,镌刻信仰与烟火。
从“秀骨清像”到“丰腴健美”,从梵境圣景到市井百态,刀痕间藏着文化交融的密码,既凝注古人虔诚祈愿,更彰显中华文化兼容并蓄的生生之力,为千年佛教中国化写下生动注脚。
好了,今天的内容就到这里,我是晓姝。原创不易,欢迎您的关注、点赞以及在评论区的留言,我们下周一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