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题 | 宁静与孤逸——冯小红的艺术世界
更新时间：2025-06-01 09:51 浏览量：1
小红在许多艺术大家的笔下都是一位才华横溢的画家。她的绘画作品有着鲜明的自我风格与审美调式，这与她日常生活中的衣着、言语与行为是合一的，这是她对艺术与生活独特的理解方式。在现实生活的喧嚣与琐碎中，小红的艺术作品展现出一种宁静、清澈、孤逸的审美品格与精神内涵。
冯小红《看山》 53cmx45cm 纸本设色 2013年
小红曾送给我一本挂历，里面有一幅名为《看山》的作品，至今悬挂在起云堂的书柜侧壁上。在这幅作品中，画家以其一贯的语言风格描绘了一位头戴草帽、身穿蓝绿色衣服的小姑娘：宁静优雅的姿态、清澈冷峻的神情、寂寥孤逸的远山，这些元素赋予了这件作品沧然而冷艳的气质。何鑫在《我这样看待母亲的艺术》一文中也重点介绍了这件作品。我之所以欣赏这件作品，是艺术家通过其一式的语言范式，触碰到了超越艺术语言的难以言说的精神狂喜。在此我借用禅宗“狂喜”这一概念，来诠释艺术家在视觉上巧妙地外化了某种深层的精神体验。艺术常常是生活中刹那之间的某种感知释放与表现，是恒定的精神展露在视觉与形式中照见自我之后获得的心灵释放与无执自由。在小红的这件作品中，精神狂喜指向的是个体心灵摆脱混乱与嘈杂之后呈现出来的一种欣然与澄明，是艺术家在创作中彻底地掌握了自我之后获得的精神喜悦。《看山》所呈现出来的这种对自我存在的觉知与接纳，不是追求描绘叙事对象形态的巧思与华丽，而是在艺术的语言与形式中对自我生命体验在觉知上的情感共鸣与精神回应。
冯小红《瓶花》 53cmx45cm 纸本设色 2025年
作为一名女性艺术家，小红善于把日常琐碎的生活转化为审美观照的对象，这种审美的追求同时也沁润在她日常的言语、服饰、家居中。她这种以艺术为目的的生活观念或审美品质，皆是以其生活作为基础的，并以实现生活与艺术的合一为目的。对于小红来说，生活既是审美现实，又是审美理想，而艺术作品则是其对生活理解过程中自我实现与自我唤醒的介质，是其从经验与掌握自我的可能性中成为自我的具体体现。
在她的作品中，无论人物、人体还是日常景物，都不会去追逐全景式的宏大叙事，世间繁华三千只取一瓢，她始终保持着那种一式的艺术调式与语言取舍，并沉浸在作品空间精微的视觉秩序，形式美感的自我审视、观照与表达中。一个静坐的人、一盆花草、一束鲜花、一盘水果……对小红而言，这些描绘对象在画面中的视觉秩序与形式美感都是同质化的视觉存在。作为表达的对象物，它们在小红的作品中很少呈现出情绪上的喜怒哀乐，而更多的是对审美形式与视感特质的自我理解与表达，并通过探寻这种审美形式，实现空间、形式与语言倾向的自我内化。当小红把点、线、面与色彩这些非对象性的语言媒介置于一盆花草、一个人体时，并不是这些对象获得了理解，而是其个人一式化的精神调式获得了艺术创造行为的敞开。
《瓶花》是小红新近完成的作品，画面描绘了一束摆放在室内桌面上、正怒放的花束——这是女性在日常生活中最为平凡与寻常的审美经验对象。全画在视觉形式上提炼为花、叶、瓶、背景、桌面几块单纯的空间块面，彼此构成了紧凑的空间与色彩秩序。稳定的酒红色花瓶、墨绿色桌面、透亮的背景，衬托着处于绽放与蔓延之势的红花与绿叶，使画面主体的色块形成一种涌动的视觉质感。此外，画家精炼的线形、克制的色调、精微的布局，通过平面化的空间编排手法，巧妙融合在其一式的审美调式中，并在这种体验中呈现出一种宁静与孤逸的精神特质。
艺术语言的差异是外显的，而艺术感知的品性却是内生的。这种感知品性本质上是一种非对象性的存在，它推动着精神世界不断敞开与创造。人们常说，人的个体感知品性并不完全是先天的，而是在与外界、与他物的交错中逐渐形成的。作为一位艺术家，小红这种一式的审美品质与感知特质，与她的艺术成长经历有着直接的关系。一方面与长期滋养她的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原中央工艺美术学院）的教学传统有着直接的影响，她在这所学院获得了学士与硕士学位，并深受杜大恺、刘巨德等先生在艺术思想方面的影响，在创作观念上强调艺术追求的根源性、普遍性与现实性，在画面建构中崇尚以线造型的平面性、装饰性的视觉理念。这使她在创作中倾向于悬置叙事表象的喧嚣与浮华，回归到画面内在的空间秩序与形式美感，以清澈与孤逸的气质，直面与抵达某种自我精神的恒常性。这种对叙事表象的悬置，使其清澈与孤逸的审美气质通向了精神永恒的媒介与桥梁；同时，她还吸收了北宋折枝花鸟画与南宋“一角半边”山水样式的空间构造法式。两宋这种“切面”式空间形式，摈弃了唐代以来全景式“大山堂堂”的宏大叙事，转而聚焦于片段式的形式美感，通过截图式的一枝半叶或一山半角隐喻完整的自然意象。小红在作品中巧妙地吸收了这种切面式、平面性与装饰性的空间构造法式。无论人体、人物、花卉，她大多采用在画面中的切割式空间结构，强化对画面形象在宾主、虚实、疏密、冷暖与黑白秩序中的视觉铺排，并着力于色、线、块面的克制与宁静、精致与清澈、理性与优雅，从而能够在视觉上营造出清丽与孤逸的审美格调。这也使得她的作品在审美品质上既有宋代绘画的清丽与优雅，又有当代城市人渴望的那种心灵的宁静与精神上的孤逸，她的这种艺术品格呈现出当代人对艺术与生活的某种精神理想。
冯小红《零号》 50cmx50cm 纸本设色 2023年
冯小红《憩》 48cmx74cm 纸本设色 2024年
与今天许多艺术家在作品中充满着表达的自我张扬与语言泡沫不同，小红的作品是艺术与现实彼此映照的结果，其美感的象征背后有着深邃的现实依据，其艺术创作与存在现实的合一，成为她对艺术与生活理解的独特方式。当这种理解被置于对艺术审美理想的追求时，就在其作品中获得了艺术创造的回应与理解。她这种心智的灵慧，能够穿透当下短暂的现实存在，在日常的喧嚣与琐碎中，照见自我存在的根源性事实。
我想这也许就是小红的艺术魅力之所在吧。
何先球
（作者系北京财贸职业学院副教授、清华大学吴冠中研究中心研究员）
艺术家简介
冯小红，中国美术家协会民族美术艺委会委员、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女画家协会会员、清华大学吴冠中艺术中心研究员，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
冯小红作品欣赏
冯小红 《花1》 68cmx40cm 纸本设色 2015年
冯小红 《写生2》74cmx48cm 纸本设色 2015年
冯小红《花3》53cmx45cm 纸本设色 202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