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画的意象:中国艺术史早有印象主义!宋代文人画的现代性第二话
更新时间:2025-06-09 15:02 浏览量:1
(续上)
与苏东坡的圈子有所往来的,还有几位身兼业余画家身份的禅僧。然而,他们的作品大多未能流传下来。即便到了下一个世代,禅宗画家留存于世的作品依然稀少 —— 被认定为梵隆所作的手卷堪称唯一的例外。不过,随着禅宗东传至日本,宋末元初时期禅画家的门徒有大量作品流传到了日本。
13 世纪,禅画派主要围绕杭州附近山区的几座寺院展开活动,其中又以六通寺为核心。六通寺的住持是禅宗师无准的弟子牧溪,无准本人的画像现今保存在日本东福寺。牧溪亦是最为杰出的禅画家之一,然而在中国,他却从未得到应有的关注与敬重。现存被认为出自他手或鉴定为其所作的作品,大部分都保存在日本。在日本,他备受尊崇,被视为不朽的画坛巨匠。
尽管在日本存有不少鉴定为牧溪所作的作品,但真正可靠的仅有寥寥几幅。在一些存疑较多的作品中,《宋牧溪潇湘八景图存卷》册中的山水画尤为出色,至少看来是牧溪同时代或牧溪宗派的作品。这些画作沿袭了米友仁的传统,运用湿笔和虚化的形体。其中一幅渔景图与前文提及的米友仁小幅山水之间的联系尤为显著。
禅画家展现出一种更为强烈且灵动的笔力。他们采用简洁的渲染手法,以草秆绘出宽阔而率意的笔触,将线描精简到最少:几丛枝干、数片屋顶,舟中休憩着两三位渔人。此画的精妙之处在于,它能用如此简洁的技法营造出令人信服的光影感、雾气和空间感。在米友仁山水中所感受到的与自然的疏离感,在此画中并未出现。
业余画家的表现主义诉求,在此与传统中国绘画观念达成了和谐统一;此画不仅是一幅动人的纯粹水墨画,还可被视作一种对外部世界的意象呈现 —— 一种简化的、印象主义式的,却又极具感染力的意象。
同样的观点亦适用于王庭筠的作品,因此我们似乎无需刻意区分禅宗绘画与文人画之间的差异。
实际上,这两者之间是否能够做出有效区分,是否不应被看作是同一种业余绘画风格,或许本身就是值得探讨的问题。它们在风格上存在重叠之处,倘若一定要加以区分,或许可从其基本态度的不同入手。儒家文人更倾向于知性的创作手法,而禅僧则侧重于直觉的表达。禅画家深知,在自然界看似纷繁复杂的万象背后,隐匿着唯一的真理。
他们如同禅宗哲学一般,通过直接的方式将这种认知传达给我们。试图将其转化为一般讨论中的知性观念,再期望听者将这些观念转化为类似本能的冲动,这样的过程并不能准确传达这种认知。禅画家通常仅点明关键主题,其余部分则保持模糊。他们更多地运用暗示而非描述的手法,让观者自行补全画面形象。这就如同皈依禅宗的人凭借直觉,逐步拼凑出宗师隐晦言辞中的深意一样。
同一个潇湘八景这个IP之下的名作——《南宋王洪潇湘八景图卷》,与牧溪作品的相互映衬,可以清晰反映出文人画与禅画之间的互为因果和微妙心理差异。图绘湖天一色,月色溶溶,君山螺立。渔父倚舟,沉浸于这秋月寂寥中。此卷虽学范宽落笔,但树木全用点叶法,已是南宋山水画风尚。他的《潇湘八景图卷》是宋代《潇湘八景》组画的仅存硕果,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和历史意义。
王洪的这组作品不仅展现了潇湘地区的自然风光,还融入了禅意与抒情的氛围,体现了南宋绘画的典型风格。从艺术特点来看,《潇湘八景图卷》采用了水墨浅设色的手法,画面布局疏密有致,大开大阖,既展现了自然景色的壮美,又传达了画家的情感与心境。例如,《潇湘夜雨》描绘了山石崚嶒、清泉湍急的景象,雨透风树,舟藏浅滩,生动地表现了潇湘夜雨的意境。而《洞庭秋月》则以宽阔的湖面和朦胧的君山为背景,展现了一幅宁静而深远的画面。
王洪的《潇湘八景图卷》不仅在当时受到推崇,还对后世的绘画创作产生了深远影响。其画风融合了范宽的雄浑与郭熙的灵动,展现了南宋山水画的独特魅力。
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的《法常牧溪写生花鸟图》画卷中,法常以水墨绘写了各种花卉、蔬果、鸟禽,并搭配了草坡竹石等自然元素。画面用墨精雅,造型准确,笔墨放逸,充满了生机与灵动。
与北京故宫所藏的《百花图》相比,此卷更显率真与自然,为元代王若水、明代林良等后世画家开辟了水墨写生的新路径。法常的绘画风格深受禅宗思想的影响,他善于通过简单的笔墨表达深邃的禅意。在这幅作品中,他巧妙地运用了“知白守黑”“计白当黑”的手法,大片的空白与墨色相互呼应,使画面既独立又统一,充满了宁静与自省的内在精神。这种独特的艺术处理方式,让观者在欣赏时能够感受到“万物静观皆自得”的意境。这三幅画并非随意的 “墨戏” 之作,而是经过精心构思的构图。
左右两幅分别描绘一只鹤和几只猴子的作品或许原本为一对,而中间的观音像可能起初是一幅单独的作品,但如今三幅合为一组,实在是幸事;三幅并列,和谐至极。它们同时也揭示了两种通常被认为相距甚远的世界 —— 人世与超世、动物与圣明世界 —— 之间的联系。观音在此以白衣仕女的形象出现,闭目静坐,以简洁的笔墨描绘了白衣观音端坐岩石上的形象。
观音面容慈祥,衣纹流畅自然,衣袍如流水般柔软,眼神低垂,透出慈悲的光芒。背景以大片留白为主,仅用粗笔水墨勾勒出山石轮廓,营造出空灵宁静的氛围。彼时,六通寺也是从画院逃离出来的梁楷的避难之地。梁楷离开画院并非因为事业不顺,事实上,他曾被授予画院待诏之衔,并获赐金带。据说他拒绝接受金带,将其挂在墙上后选择归隐 —— 我们并不清楚他此举是因对艺术创作感到不满,还是源于他反叛常规的天性。
梁楷的老师是李公麟的追随者,梁楷本人早期或许使用过李公麟的 “白描” 手法,之后他在人物画方面发展出著名的 “减笔” 风格,这种豪放的作品可能创作于他与牧溪及其他禅画家交往的时期。但由于当时并非仅有禅画家采用这种粗犷简略的笔调,所以此处所见的风格也可能是他独自发展而来的。
于《梁楷李白行吟图》里,诗人昂首引吭高歌之态跃然纸上。只见寥寥十几笔,便精准地勾勒出诗人的头部,又以十几笔简洁勾勒出衣袍与脚部。
这些线条看似质朴简约,实则精妙绝伦,巧妙地捕捉到诗人彼时的兴致与意境。衣袍的长线条,尽显业余风格中那种非描绘性笔法的独特魅力,它们自由洒脱的韵味,全然超脱于衣物质地的束缚,却奇妙地为整个人物赋予了灵动的动态效果,令其外形看似宁静安谧,而内心却充盈着澎湃活力。
观此图,可谓惜墨如金,用笔极度粗减。衣纹仅以寥寥数笔,便迅捷刷染而成,唯有头部运用细笔精心勾描,线条果敢凌厉,尽显干脆利落之态。
整幅画以淡墨作为基调,营造出一种淡雅悠远的氛围,却又在胡须、鞋履以及领口袖裾之处,略施浓墨,犹如点睛之笔,巧妙地收紧了画面的张力。如此一来,在诗人吟诵步行所展现出的飘逸悠然之态中,悄然掺入了些许萧然严肃的气息,使画面的情感表达更为丰富多元。此外,此作尽管形体简约,却在描写塑形方面极为精准爽利,这无疑是梁楷将画院技巧巧妙融入逸品风格的成果,成功地将原本带有禅余戏笔意味的禅宗绘画,提升到了一个更高的艺术价值层面,使其在绘画史上独树一帜。
梁楷与牧溪一样,回应了两种看似难以协调的标准:画院要求画家在视觉上真实可信地描绘主题,并恰如其分地展现主题特性;而业余画家则坚信图画的重要性与形式不可分割,且笔触必须具有独立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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