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长元 | 中国当代艺术市场已经初步形成，但还远没到成熟期

更新时间：2025-09-25 15:29  浏览量：1

当代艺术市场的重心正悄然从欧美向亚洲转移，可以预见的是，未来亚洲最具潜力的当代艺术市场以及文化创意市场在中国，而中国最具活力的市场则将会是以市场化见长的上海。

虽然中国当代艺术市场已经初步形成，并且将来会是一个结构复杂、规模庞大、具有全球影响力的市场。但它目前并不成熟、也不稳定，尚处于一个动态发展、不断调整，颇具“中国特色”的阶段。

一个初步“形成”的市场，必须建立在完整的市场生态系统上，而中国当代艺术市场目前已经具备了几乎所有的必备环节和关键结构——

一级市场（画廊、艺术经纪人）： 在北京、上海、香港等核心城市，尽管眼下的数量还不够多，但已形成了成熟的画廊、艺术经纪人体系。这些画廊等不仅代理艺术家、举办展览、销售作品，而且还积极参与如巴塞尔、弗里兹等在内的全球艺术博览会，完成了与国际艺术市场深度接轨的重要步骤。

二级市场（拍卖行）：这是中国艺术市场最具影响力和爆发力的部分，尤其是佳士得香港、苏富比香港以及本土的嘉德、保利、永乐、西泠等拍卖行，已成为中国当代艺术价格标杆的制定者。其天价拍品的出现极大地提升了市场的国际能见度和资本关注度。

艺术博览会和各种场合的艺术商业展： 本土的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JINGART艺览北京、ART021等艺博会已成为亚洲乃至全球艺术日历上的重要事件；特别值得一提是，上海以养云艺术为代表的众多场合常态化艺术商业展的兴起，和它对人们日常生活的融入，为画廊、艺术经纪人、藏家和公众提供了高效便捷的交易平台和交流渠道。

美术馆与博物馆：比如上海，数量众多的公立美术馆，以及如龙美术馆、余德耀美术馆、和美术馆等大量私人美术馆的兴起，不仅承担并落实了艺术展览和艺术教育功能，并通过收藏和赞助深刻影响着当代艺术的学术导向和市场价值。

机构和收藏家群体：日渐增多的本土企业收藏、机构收藏和私人藏家在内的多元收藏力量的形成，使得中国藏家在国内外一级市场和国际拍卖会上表现非常活跃，并成为全球艺术市场的重要买家。

媒体与批评： 国内的专业艺术媒体、评论家和策展人，构成了当代艺术市场的学术支撑和舆论引导的重要基础。

数据显示，目前中国艺术市场规模的凸起，已经位居仅次于美国的全球第二大艺术市场。根据权威报告（如Art Basel＆UBS的《艺术市场报告》），中国市场的总销售额常年占据全球份额的20%左右，体量巨大。其中，苏富比、佳士得等国际拍卖行的中国藏家贡献全球成交额达21%。

由于“中国特色”的当代艺术市场的个性，使其在“形成”的过程中，也展现出一些与其它地方不一样的面貌，它既有活力，也存在着一些不能回避的问题：

“拍卖市场主导”现象过于明显： 与欧美市场以画廊等一级市场为基础的不同，中国当代艺术市场的新闻头条和价格信号常常由拍卖行创造。这就导致了市场有时会表现出较强的投机性和金融属性，价格波动比较大。

“明星艺术家”效应突出： 市场高度集中于少数已成名的“蓝筹”艺术家。虽然新一代艺术家群体正在崛起，但顶级市场的焦点并没有集中到他们身上。

与西方体系的深度纠缠：中国当代艺术市场的价值发现和认可，在早期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西方策展人、评论家、画廊和收藏体系。至今，这种国际的认可，仍然是许多中国艺术家市场价值跃升的一道门槛。中国香港作为亚洲艺术中心的地位，虽然加强了东西方艺术交融的特性，同时由西方主导艺术价值的痕迹依然比较突出。

政策与资本的影响： 中国当代艺术市场与中国经济发展周期、资本流动性以及文化政策密切相关。例如，2012年左右和2020年后的市场调整，都与宏观经济环境和信贷政策变化相关联。

中国当代艺术市场的数字化尝试活跃： 在NFT、线上拍卖、艺术电商等领域，中国当代艺术市场的尝试非常积极、非常超前。尽管现在这些尝试仍处于探索其可持续的模式之中，但又比欧美艺术市场更显特色和特点。

综上所述，中国当代艺术市场无疑已经初步“形成”了一个功能齐全、体量庞大的可以预期的全球性市场。然而，若是用“成熟”来形容它，可能还为时过早。它依然面临诸多挑战：

我们应该看到，在这种“形成”过程中所蕴含的包括价格大起大落、过度炒作艺术家的投机泡沫风险。现在迫在眉睫的是，要从夯实基础入手，亟需建立健全的相应的法律法规，用更透明的交易、更专业的艺术教育和更理性的收藏文化来支撑这个市场长期健康发展。

同时要对中国当代艺术的价值体系进行重构，逐步建立既有本土文化语境和学术判断，又是国际化趋势的价值评估体系，减少之前对西方标准的过度依赖和过分迷信。

可以说，现在中国当代艺术市场正处在一个“快速成长、充满活力、兼具机遇与风险”的青春期市场。它的初步形成，是中国经济崛起和文化自信提升的必然结果，而它的未来则将取决于其能否在全球化与本土化、资本与学术、投机与收藏之间找到更健康的平衡点和落脚点。

（文/朱长元，来源：朱长元公众号）

作者简介

朱长元，资深媒体人、收藏家、独立艺术评论家、国际艺术经纪人。朱长元以独特的风格谈艺术创作和艺术市场，用可操作的角度讲述艺术知识和艺术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