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同 | 水墨的空间秩序与时间绵延
更新时间:2025-09-26 14:39 浏览量:2
在当代水墨领域,杜小同的出现像是一块沉静而坚硬的石头投入湖面——没有喧嚣的水花,却泛起持久而深远的涟漪。他的艺术实践,本质上是一场以“减法”为武器的精神突围,是对日益僵化的水墨系统的一次沉默却坚决的叛离。杜小同的艺术实践恰恰在于触及了当代水墨最核心的困境与生机。
在当代水墨的探索中,杜小同的创作路径呈现出一种清醒而坚定的自觉。他不再满足于传统水墨的意象系统与笔墨趣味,而是以“空间”为核心理念,试图构建一种能够承载当代精神体验的视觉秩序。他的艺术实践,既是对传统文人画体系的反思,也是对水墨现代性可能性的深度开掘。
皆是 228cmX558cm 纸本水墨 2024
变奏(183X145cm) 纸本水墨 2025年
他的创作过程,是一个不断“破坏”与“重建”的过程。他清醒地认识到,长期的传统训练所形成的“肌肉记忆”和“视觉惯性”,可能成为艺术创新的桎梏。因此,他有意地打破传统的用笔方式、构图规律和审美习惯,在“破坏”中寻找新的可能性。
这种“破坏”不是简单的否定,而是为了更好的建构。杜小同强调创作需要“思路清晰”,每一步都要有意识地避免落入惯性思维的陷阱。他在画面上的一笔一画,都是经过理性思考的选择,而非下意识的重复。这种创作方法论,使他的作品在看似简单的形式背后,蕴含着丰富的思辨性。例如他的“海”系列,通过极简的线条和微妙的墨色变化,构建出具有强烈精神性的空间场域。这些作品既保留了水墨材质的独特美感,又完全超越了传统海景画的意象系统,呈现出鲜明的当代特征。
晚钟三 93.5cmx72cm 水墨宣纸 2024年
“未完成”的态度:在近期浙江美术馆举办的“杜小同”个展上,江苏省美术家协会主席周京新指出:杜小同作品中的“未完成感”。这种“完满之前”的收手,绝非技术上的无力,而是一种清醒的文化选择。在水墨传统中,“笔不到意到”本是一种高境,但杜小同将这种美学推向了极致。当整个时代都在追求画面的丰富、笔墨的淋漓、意义的饱满时,他的“六、七分即止”是一种逆向而行。这种克制,是对“完成度”这一惯性评判标准的质疑,更是对观者想象力的尊重与邀请。他的画面之所以能“以实显虚”,正是因为那些未尽的笔触、复勾的线条,共同构筑了一个意义的“空场”,让观者的精神得以栖居其间。
“反方法”的勇气:杜小同的本科恩师,著名水墨艺术家刘庆和提出的“方法的风险”,点中了当代艺术创作的要害。太多艺术家在找到一种“有效”的图式后便不断复制,最终沦为风格的奴隶。杜小同的可贵在于,他始终对“方法”保持警惕。他的创作不是对某种既定形式的演绎,而是不断回到“观看”本身——观看海,观看石,观看内心与现实的距离。这种“反方法”的倾向,使他避免了陷入那种看似深刻实则空洞的“水墨方法论”陷阱。他的艺术不是为水墨史添加一个新的样式,而是试图恢复艺术与真实生命体验的直接关联。
“剥离”现实是为了接近更本质的真实:展览策展人杨大伟提出的“剥离现实”与“内生现实”的概念,极具洞察力。杜小同的画室,仿佛一个精神的实验室。他剥离的不是现实本身,而是那些浮于表面的、被过度符号化的“现实表象”。他在画室中构建的“海”与“山”,看似疏离于我们眼见的世界,却可能更接近世界的本质。这种“闭门造车”,恰恰是对外部世界喧嚣的一种深刻回应。他的极简与克制,不是冷漠的形式游戏,而是一种精神的凝练,是在剔除所有冗余之后,对存在核心的逼近。
c大调之七 182cmX145.5cm 纸本水墨 2025年
从“意象”到“空间” 水墨语法的重构
在当代水墨艺术的发展进程中,杜小同的创作实践呈现出一种极具方法论意识的探索路径。他的艺术不仅是对水墨语言的革新,更是对当代视觉文化中空间感知方式的重构。通过对“海”“石”“兰”等传统母题的当代转译,杜小同构建了一套以空间秩序为核心、以时间性为内在维度的绘画系统,为水墨艺术的现代转型提供了富有启示性的个案。
兰系列之二126X50cm 纸本水墨 2024年
兰系列
在当代水墨艺术的发展脉络中,杜小同的创作实践呈现出一种极具思辨性的探索路径。他的艺术历程,既是对传统水墨语言系统的深刻反思,也是对当代精神空间中水墨可能性的积极建构。从早期具象人物到“海”系列,再到近年的“石”“兰”系列,杜小同的艺术演变轨迹,折射出当代水墨艺术家在面对传统与创新问题时的文化自觉与方法论转换。
杜小同近年工作的核心是“构建空间,让空间足以承载一切”。这一认知促使他逐步剥离画面中的具体物象及其传统象征意义。无论是“海”还是“兰草”,在他笔下都已不再是自然景观或文化符号,而是成为建构空间的媒介。他刻意回避传统中强大的“世俗惯性”与审美定式,例如画喜鹊避其“喜庆”寓意,画兰草弃其程式化笔法。他质疑道:“当我连物象都不要时,还要那种‘意象’做什么?”这种决绝的剥离,旨在打破传统审美系统的桎梏,摆脱对笔墨精妙、空灵意趣的单一迷恋,从而转向对画面内在“秩序”与“空间关系”的本质性探索。
杜小同艺术探索的核心,在于对传统水墨“意象”系统的超越与对“空间”秩序的重构。他敏锐地意识到,传统水墨的审美体系在很大程度上建立在物象的象征意义与笔墨的程式化表现之上。这种体系虽然具有深厚的文化积淀,但在当代语境下却容易陷入符号化、惯性化的困境。因此,他明确提出“构建空间,让空间足以承载一切”的艺术主张,将创作的焦点从物象的表征转向空间的架构。
这种转变不是简单的形式创新,而是对水墨本质的重新思考。杜小同认识到,传统水墨的精髓不在于表面的笔墨趣味,而在于其处理空间关系的智慧。古人论画强调“经营位置”,山水画中的“点苔”看似随意,实则是艺术家对空间关系的精心安排。这种对空间秩序的重视,为杜小同的当代探索提供了传统依据。他的“兰”系列作品,看似取材传统,实则完全摆脱了传统画兰的程式化笔法,而是将兰草转化为构建空间的视觉元素。这种对传统题材的“陌生化”处理,体现了艺术家对水墨语言的深度思考与创造性转化。
一块石头·二 365X145cm 水墨宣纸 2022年
一块石头·七 365X145cm 水墨宣纸 2022年
他认为,古人智慧的核心并非表面的笔墨技巧,而是处理空间秩序的“方法论”。例如,“点苔”的关键不在于点的形态,而在于点在画面空间结构中的恰当位置,这需要人生阅历与时空体悟的支撑。因此,杜小同选择“只留下‘空间’,其他都不要”。他的“兰”系列,并非对传统君子画的延续,而是借其形廓,进行理性、冷静的空间架构实验。画“石”、画“海”亦同此理,其目标都是通过极简化的形态,构建一种具有当代感知特质的空间秩序。
杜小同艺术探索的核心,在于将“空间”视为水墨现代性转换的关键课题。他敏锐地意识到,传统水墨的当代困境不仅在于形式语言的固化,更在于空间认知模式的滞后。因此,他的创作实现了从“对象描绘”向“结构构建”的转变,从对可见世界的再现转向对不可见领域的开启。
这种转变尤其体现在他对“远”的当代诠释上。传统山水画中的“三远法”构建了一个可游可居的理想世界,而当代视觉经验却在技术媒体的冲击下趋于扁平化。杜小同的“海”系列通过将浩瀚海景压缩为一条细微的地平线,创造了一种“看似邻近却永不可及”的悖论性深度。这种处理方式既保留了传统山水对“远”的向往,又注入了现代人对距离的复杂体验,形成了一种具有当代特质的空间诗学。
这一重构过程伴随着对自身“肌肉记忆”与“视觉惯性”的持续对抗。杜小同坦言,传统训练所形成的用笔方式(如中锋、缓急)和构图口诀(如画兰的“一笔长两笔短”),已成为一种无形的束缚。一旦进入那种熟悉的审美体系,便容易陷入对形式美的迷恋,从而阻碍“现代性”的生发。因此,他必须“破坏”过去的审美引领,有意识地避免每一笔落入惯性。这种破坏不是虚无的颠覆,而是为了建立一种更基于理性思考的创作方法。他强调,画面的推进需要“思路清晰”,每一步都要回避旧的路径,在满足画面基本构成要求的同时,抵抗经验的无形牵引。
杜小同的创作方法论具有鲜明的自觉意识。他拒绝以“形式探索”作为出发点,而是将题材视为提出问题的工具,将绘画过程作为构建时空关系的方法论实践。他有意地破坏长期训练形成的“肌肉记忆”,通过反复的淡写、干湿转换、线条重叠,将创作从熟练的笔墨快感中解放出来,回归到对空间关系的本质思考。
这种“去技术化”的工作方式,使他的艺术摆脱了传统水墨对“一笔见功”的迷恋,转向通过日常的、重复的精神劳作来构建画面的深度。他的作品往往需要长时间的层层积累,在这个过程中,水墨材质的特性——渗透性、时间性、不可逆性——得到了充分的发挥。这种创作方式不仅是一种技术选择,更是一种精神态度:通过克制与耐心,抵达本真的艺术状态。
天边外之二 121cm × 145cm 纸本水墨 2024年
材料与时间 水墨的当代性维度
杜小同对水墨材质的坚持和探索,为当代水墨艺术提供了重要的启示。他深刻理解水墨与宣纸的特性,并将其转化为艺术表达的优势。在他的创作中,水墨不再仅仅是描绘物象的工具,而是成为记录时间、承载情感的媒介。
他特别强调水墨创作的“时间性”。一条看似简单的墨线,往往需要多日的反复渲染和等待才能完成。在这个过程中,艺术家必须与材料对话,感知墨色在干湿变化中的微妙差异。这种创作方式,使作品不仅具有空间的维度,更增添了时间的厚度。水墨的渗透、叠加、晕染,不再是技术性的问题,而成为艺术表达的重要组成部分。这种对材料特性的深度挖掘,使杜小同的水墨艺术具有了独特的当代性维度。
杜小同坚持使用水墨材料,并非出于守成,而是深刻认识到水墨材质独有的表现力与时间性。他指出,水墨在宣纸上的渗透、叠加、干湿变化,形成了一种不可逆的“痕迹”累积过程。一条看似简单的墨线,往往需要十天左右的时间,通过一层层的淡墨反复堆积而成。在这个过程中,艺术家必须持续感知墨色在湿、干不同状态下的微妙变化,调整线与留白、线与线之间的力量关系。这种创作方式,本身就是一种与时间对话的实践。最终呈现的线条,不仅具有物理的“厚度”与“温润”,更凝聚了时间流逝的痕迹与艺术家彼时彼刻的身心状态。
这种时间性与中国传统文化中对“包浆”、“含蓄”的审美品味内在相通,不同于西方现代艺术中对材料物性或形式构成的强调。杜小同将之比作品茶或中医诊脉——是一个动态的、时刻变化的主客体交互过程。水墨的这种特性,使其在表现精神性的“绵延”与“内在体验”方面,具有独特优势。
“杜小同”个展现场
可见与不可见 中国诗学逻辑的当代激活
杜小同反复强调,其创作的出发点绝非“形式的探索”。在当今世界,“并不需要一张画”,绘画的意义在于它是艺术家“与世界处理关系的方式”。绘画行为映照出艺术家如何思考、如何面对世界,这远比完成一个视觉形式更为重要。形式只是这种关系探索的必然结果,而非目标。因此,他的作品虽然呈现出极简、抽象的面貌,但其内核是丰富的心理活动、理性思考与生命体验的投射。画面的“纯粹”来自于叙事性、具象性的剥离,而精神性的含量则需相应增强,以此消彼长维持画面的张力与成立。
杜小同的艺术实践深刻地触及了中国传统美学的核心智慧——如何通过可见世界呈现不可见的精神维度。他笔下的空白不是简单的留白,而是具有生长性的能量场域;他的线条不是追求空灵飘逸的笔墨趣味,而是通过反复的叠加、覆盖、错位,构建出具有时间厚度的空间结构。
这种创作方式体现了一种独特的中国式诗学逻辑:不是将不可见之物变为可见,而是通过可见之物的精心安排,显露出不可见世界的存在。正如他画中的石块总是处于一种“悬置”状态,线条常常呈现“溃散”之势,这些看似不完整的形态恰恰创造了最大的表现可能性。这种对“未完成感”的自觉追求,使他的作品在简约的形式中蕴含着丰富的精神含量。
杜小同的艺术探索,建立在对传统的深刻理解与当代转换之上。他笔下的"兰""石"等传统题材,已不再是文人雅趣的象征,而成为构建空间秩序的视觉元素。这种对传统的创造性转化,避免了对古典图式的简单模仿,也超越了将水墨简单抽象化的做法,而是从水墨的内在结构出发,开辟出一条既扎根传统又面向当代的创新路径。
与日本物派、韩国单色画等东方现代艺术相比,杜小同的探索更强调从水墨系统的内部寻找转换的动力。他的作品既保持了水墨特有的材质美感,又赋予了传统语言以当代的表达力,这种探索为水墨艺术的当代发展提供了重要的实践案例。
挨着的两块石头 145X365cm 水墨宣纸 2022年
当代水墨的路径启示
杜小同的实践,为思考当代水墨的困境与出路提供了重要案例。当代性并非仅指题材的更新(如画高铁、工地),更在于是否在精神观念、空间感知和时间体验上,创造出新的“观看方式”。他扎根于水墨材料与文化系统,却大胆拆解传统程式,以空间秩序的构建为核心,融入对时间的深刻体悟,最终指向一种超越物象的精神性表达。这条路徑,既保持了文化主体性,又实现了语言的现代转换。
杜小同的创作历程,是一个不断自我审视、剥离、重构的艰难过程。从早期的人物、海景,到近年的石头、兰草,其变化并非形式上的追逐,而是内心需求与认知深化的自然流露。他通过破坏惯性、建立理性、深化对材料时间性的把握,最终让水墨这一古老媒介,在当代语境中焕发出新的生机,构建起一种既承接东方智慧,又直面现代精神课题的“空间秩序”。这不仅是杜小同个人的艺术突破,也为当代水墨的发展提示了一条值得深思的路径。
文化主体性与当代转换
杜小同的艺术实践,为思考中国当代水墨的发展方向提供了有价值的个案。他既没有简单地套用西方现代艺术的模式,也没有固守传统水墨的成规,而是从水墨的本体语言出发,进行创造性的转换。这种探索体现了强烈的文化主体意识。
他的创作始终保持着对“精神性”的追求,形式探索不是他的目标,艺术创作的本质是艺术家“与世界处理关系的方式”。这种立场使他的作品超越了形式主义的局限,进入到更深层的文化思考领域。他的水墨艺术,既是个体精神世界的表达,也是对中国传统文化在现代语境下如何延续与创新的回应。
在全球化语境下,杜小同的艺术实践提示我们:当代水墨的创新,不能停留在表面形式的更新,而应该深入到语言本体和精神内涵的层面。只有在对传统进行创造性转化的同时,保持对当代生活的敏锐感知,水墨艺术才能真正实现其现代性构建。杜小同的探索,为这一目标提供了富有启发性的路径。他的艺术成就,不仅体现在个人风格的建立,更在于为当代水墨的发展开拓了新的可能性空间。
将杜小同的艺术置于新时期水墨发展的脉络中考察,我们可以更清晰地看到其创新意义。1980年代的新文人画试图将古典笔墨与现代情绪结合;1990年代的实验水墨更多地借鉴西方抽象艺术的方法论;2008年后的水墨创作则强调对当代生活的描绘。这些探索各具价值,但都未能完全解决水墨语言的现代转换问题。
杜小同的突破在于,他选择了一条“向内开放”的路径:不是向外借用现成的艺术模式,而是从水墨系统的内部结构出发,通过对其时空观念的重新激活,实现语言的当代转化。他的艺术既避免了日本物派、韩国单色画对极简形式的简单移植,也摆脱了直接继承传统山水图式的压力,而是在深入理解中国艺术精神的基础上,构建出具有当代特质的视觉语言。
叠石之五 237cm × 124cm 水墨宣纸 2023年
逆行的“笨拙” 生命生生不息的缘起
杜小同笔下人物的“笨拙感”,是其艺术中最具精神性的部分。在一个崇尚技巧、追求流畅的时代,他主动选择“木讷”与“生涩”,这是一种自觉的“去技术化”;在一个崇尚效率、追求流畅的时代,这种“笨拙”是对“技术完美主义”的公开挑衅。它让我们看到,过度追求笔墨的“帅”与“熟”,反而会扼杀艺术最珍贵的“生”与“真”。这种“反熟练”,是对水墨系统中过度强调笔墨趣味的一种反动,更是对当代人精神处境的隐喻——那种无所适从的疏离感,那种在庞大自然与复杂社会面前的渺小与孤独。他的人物从不彼此呼应,而是各自独立存在,这种孤寂状态,恰恰是现代人精神世界的真实写照。
杜小同艺术的重要突破恰逢疫情期间。这个特殊的历史情境为他的创作注入了新的深度。孤独、隔离的生活体验使他对“空茫”有了更真切的体会,生死焦虑转化为对日常生活的深刻凝视。他的作品中的那种淡然、克制、反复的品质,恰恰与这个时代的集体心理产生了深层次的共鸣。
然而,杜小同并没有走向悲观的宣泄或虚无的沉溺,而是将深刻的生命体验转化为克制的艺术语言。这种转换使他的作品超越了个体情感的局限,获得了更为普遍的人文价值。他的艺术实践表明,水墨的当代性不仅在于形式的更新,更在于能否用这种传统媒介表达当代人的精神体验。
正如陪伴他十多年藏獒的去世,又机缘巧合下在安葬之地重获小狗,是生命的奇迹!也是生命生生不息的缘起!
域 228cm x 552cm 水墨宣纸 2019年
沙丘 120cm x 145cm 水墨宣纸 2024年
界120cm x 145cm 水墨宣纸 2024年
结语:
被流量和热点支配是这个时代的文化焦虑。杜小同这样沉静、缓慢、不迎合的艺术实践,显得尤为珍贵。浙江美术馆此次为他举办个展,其意义不仅在于展示一位艺术家的成果,更在于重申一种价值观:艺术的价值在于提出真问题,而非制造假高潮。杜小同的作品,正是这种“问题意识”的体现——他用水墨这种最传统的媒介,追问着最当代的精神议题。
杜小同的艺术,走的是一条“窄路”。它不热闹,不讨巧,甚至有些“不合时宜”。但正是这种对潮流的疏离,对惯性的抵抗,对“少”与“空”的坚守,使他的作品具有了一种内在的强度和精神的高度。他的实践告诉我们,水墨的当代性,不在于题材的更新或形式的杂交,而在于艺术家能否用这种古老的语言,说出属于这个时代的、真实的生命感受。在这个意义上,杜小同不是提供了一个答案,而是开启了一种可能。
这正是中国当代艺术最需要的品质:不是急于证明自己“当代”,而是有勇气回到原点,从最根本的问题重新出发。杜小同的艺术,为这种“重新出发”提供了一个值得深思的样本。
(文/裴刚,来源:艺术生活)
画家简介
杜小同,1972年生于陕西富平,1995年毕业于西安美术学院附中,1999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国画系水墨人物画室获学士学位,2009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画学院获艺术硕士学位,现就职于江苏省国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