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艺术季爆款个展，无正脸的背影画，为何让满族老人落泪

更新时间：2025-12-08 14:52  浏览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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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竹林阁楼

编辑丨球球

2024年11月上海艺术季，里森画廊的《赤裸绅士》个展前总围着人。

大家盯着那些“背影”画作议论，画面里没有一张正脸，只有模糊的身形立在色块里。

这些画的作者赵刚，站在展厅角落抽烟，听着议论不说话。

看懂他的画不难，难的是看懂画里藏着的那些身份标签，满清贵族后裔、18岁进“星星画会”、瓦瑟学院留洋生，每一个都重得能压弯笔触。

我蹲在《维特根斯坦与罗素在哈德逊》前看了半天，本来想把他归为“身份焦虑型”艺术家，后来发现他的画里全是和解的温度。

赵刚自己说，这些背影是“背对烦恼，面对未知”，可熟悉他经历的人都知道，那些“烦恼”，早刻进了他的成长里。

赵刚的身份纠结，打小就没断过。

母亲总跟他说祖上是满清贵族，教他认古董纹路，讲当年家里宴席的排场。

这些话像种子，让他觉得自己该“不一样”。

可现实给的全是反例，家被抄的时候，他看着父亲把一屋子瓷器砸成碎片。

学校里，同学知道他的出身就欺负他，把他的玩具踩烂。

最让他记恨的是，小时候被安排去挖防空洞，挖着挖着就挖到了自家祖坟。

这些事被他写在文字里，复旦大学的鲁明军教授看到后说，赵刚的画不能只看风格，得看历史在他身上砸出的坑。

1979年，18岁的赵刚找到了出口，第一届“星星美展”在中国美术馆的铁栅栏上办起来，23个参展人里他最年轻。

那些画没有章法，全是本能的呐喊，就像他砸向画布的怒火。

第二年画会转正，展览搬进美术馆，10万人来看，赵刚的画前挤满了人。

他后来回忆，那是第一次觉得“身份”不是枷锁，是能让人看见的东西。

那时候的中国正刮“萨特热”，“存在先于本质”的说法戳中了很多年轻人。

对赵刚来说，这句话更是救命稻草。

他不再纠结“贵族后裔”该是什么样，开始在画里写自己的存在，破碎的瓷器、模糊的人脸，都是他的答案。

1983年，赵刚揣着画稿去了荷兰，后来凭着作品拿了美国瓦瑟学院的奖学金，成了那所名校里唯一的中国学生。

杰奎琳・肯尼迪、梅丽尔・斯特里普都是他的校友，可他总觉得自己是“外人”。

这种“少数感”跟着他回了国，2006年他重返北京，同龄艺术家要么扎根本土，要么彻底西化，只有他夹在中间。

他画《杂种布鲁斯》，粗粝的色彩裹着扭曲的人形，他说那是对和自己一样“身份模糊”的人的同情。

2015年的《通往奴役之路》更直接，用反讽的笔触画民国留学生，藏着自己对“精英身份”的困惑。

今年的《赤裸绅士》，他突然换了画风，没有了尖锐的线条，只剩一个个背影。

赵刚说自己回归了浪漫主义，不是那种风花雪月的浪漫，是直面迷茫的勇气。

我问他为什么不用正脸，他笑说“正脸太具体，背影才装得下所有人的困惑”。

现在的赵刚住在纽约，每天早起煮咖啡，对着画发呆。

有时灵感来了，喝完咖啡就画完一幅，有时卡壳，几天都不动笔。

他怕无聊，常骑摩托车乱逛，淋成落汤鸡也不躲。

他说这种未知感，和他画画时的状态一样。

展览快结束时，我看见一个老人站在《赤裸绅士》前抹眼泪。

他说自己也是满族，小时候也经历过家道中落。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赵刚的画从来不是个人自传。

他把自己的“被征服”画出来，却成了无数人的“征服者”，征服那些藏在心里的迷茫和伤痛。

从铁栅栏上的年轻画家，到如今用背影说话的艺术家，赵刚用半生证明，艺术从来不是技巧的比拼。

把自己活成素材，把经历熬成笔触，这样的作品，自然能被时间记住。

就像他画里的那些背影，看着孤独，却都朝着光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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