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的哲学（249）动物性生存的困境里，随波逐流还是守望本真？

更新时间：2025-12-08 19:45 浏览量：2

在追逐功名利禄、低级审美泛滥的时代，艺术家的自处之道，本质是在 “坚守精神内核” 与 “回应时代语境” 之间，建立一种清醒的平衡—— 既不随波逐流沦为市场的附庸，也不孤高自守隔绝于现实，最终以艺术的 “定力” 对抗时代的 “浮躁”。

朱新建：零落江湖一杯酒，消磨岁月千卷书。

一、以 “守心” 为根：锚定艺术的精神坐标，拒绝审美降维

高尚、古意、禅意、朴拙、天真这些被时代疏远的审美特质，并非过时的 “古董”，而是艺术得以超越功利的精神底色。

艺术家的首要自处之法，是为自己建立一套 “向内求” 的价值坐标系，而非被外部的名利标准裹挟。

其一，深植传统，汲取精神原力。古意不是对古人笔法、构图的简单复刻，而是对传统艺术中 “天人合一”“澄怀观道” 的生命态度的承接。书法中王羲之的 “飘若浮云，矫若惊龙”，不止是笔法的精妙，更是魏晋士人 “越名教而任自然” 的精神投射；绘画中八大山人的 “白眼向人”，不是简单的笔墨形式，而是乱世中生命尊严的坚守。艺术家沉潜传统，本质是与历代先贤的精神对话，从中获取抵抗低级审美的底气 —— 当内心锚定了 “何为高贵”“何为朴拙” 的标尺，便不会被市场上追求眼球的 “快餐式审美” 牵着走。

其二，守住 “天真”，保持生命的敏感度。天真不是幼稚，而是艺术创作的 “初心”—— 是孩童般对世界的好奇，是不为功利所蔽的纯粹感知。许多艺术家陷入困境，恰恰是因为用 “市场价值” 替代了 “生命感受”：为了迎合流行趣味，刻意制造夸张、猎奇的视觉效果，却忘了艺术本是 “心与物游” 的产物。守住天真，意味着在喧嚣中保持一份 “迟钝”：不急于变现自己的才华，不急于定义自己的风格，而是让创作跟着生命的体验走 —— 见山不是山时，笔下是技巧；见山还是山时，笔下才是真意。

其三，以 “禅意” 修心，对抗焦虑。禅意的核心是 “不执着”—— 不执着于名利的得失，不执着于风格的固化，不执着于外界的评价。艺术家的焦虑，往往源于 “想要被认可” 的执念：担心自己的作品卖不出去，担心自己的风格不被潮流接纳，担心自己被时代淘汰。而禅意的修行，是让艺术家学会 “安住当下”：创作时全心投入，放下 “作品是否成功” 的杂念；创作后坦然接受，不被赞誉或批评左右。这种 “不执着”，不是躺平，而是让艺术回归 “自我表达” 的本质 —— 艺术不是谋生的工具，而是生命与世界对话的方式。

二、以 “立行” 为径：在 “出世” 与 “入世” 之间，找到创作的立足点

艺术家不是生活在真空里，一味的 “躲进小楼成一统”，容易让创作陷入 “孤芳自赏” 的空洞；但完全的 “入世”，又会沦为市场的奴隶。

真正的自处，是以 “出世之心” 做 “入世之事”—— 既不脱离时代，又不被时代同化。

其一，直面时代困境，让创作成为 “精神突围” 的载体。时代的浮躁、功利的泛滥，不是艺术的敌人，而是艺术的 “素材”。艺术家不必刻意回避时代的问题，反而可以用自己的审美语言，对时代困境做出回应。比如，当人们沉迷于短视频的碎片化快感时，书法艺术家可以通过对 “慢写” 的坚守，传递一种 “凝神静气” 的生命节奏；当市场追捧华丽、浮夸的视觉效果时，绘画艺术家可以用 “朴拙” 的笔墨，唤醒人们对 “本真” 的向往。这种回应，不是对时代的批判，而是用艺术的方式，为人们提供一个 “精神避难所”—— 让在功名利禄中疲惫的生命，能在作品中感受到片刻的安宁与高贵。

其二，拒绝 “低级迎合”，但不拒绝 “有效沟通”。拉近与 “低级审美” 的距离，不等于 “迎合” 低级审美，而是许多艺术家混淆了 “沟通” 与 “妥协” 的边界。艺术家的自处，是用自己的审美高度，去 “引领” 而非 “迁就” 观者：不必为了讨好市场，把作品变得俗不可耐；但可以用更贴近当代人生命体验的题材、更易懂的视觉语言，让高尚、古意的审美，被更多人理解和接受。比如，将传统书法与当代空间设计结合，让 “禅意” 走进寻常百姓家；用古文字的造型，创作反映当代生活的插画，让 “朴拙” 与现代审美碰撞。这种 “沟通”，不是审美降维，而是让传统的精神价值，在当代找到新的生长点。

其三，以 “匠人精神” 打磨技艺，让精神落地。高尚、古意的审美，最终需要靠扎实的技艺来承载 —— 没有笔法的支撑，书法的 “禅意” 就是空谈；没有造型的功底，绘画的 “朴拙” 就是粗糙。艺术家的自处，离不开日复一日的 “笨功夫”：书法家临帖不止，是为了让笔法成为身体的本能，最终达到 “心手合一” 的境界；画家写生不辍，是为了让自然的 “天真” 融入笔墨，避免作品陷入概念化的空洞。这种 “匠人精神”，是对抗浮躁的最好武器 —— 当一个艺术家把精力放在 “如何把线条写得更有力量”“如何把色彩用得更纯粹” 上时，自然就不会被外界的名利所干扰。

三、以 “修身” 为终：让艺术成为生命的修行，而非炫耀的资本

在这个时代，艺术家的 “自处”，最终指向的是“人” 与 “艺” 的合一—— 艺术的品格，就是生命的品格；艺术的高度，就是生命的高度。那些能在浮躁中坚守的艺术家，从来不是把艺术当作 “成名成家” 的手段，而是把艺术当作完善自我的修行。

其一，放下 “艺术家” 的身份执念，回归 “普通人” 的生命本真。许多艺术家之所以陷入困境，是因为把 “艺术家” 的头衔看得太重 —— 总想着自己应该与众不同，应该被追捧，应该过上光鲜亮丽的生活。这种身份执念，会让他们离生命的本真越来越远。而真正的艺术家，往往是 “大隐隐于市” 的：他们可能和普通人一样，买菜做饭，上班下班，但在笔墨之间，却能流露出超越世俗的精神境界。比如，丰子恺的漫画，满是人间烟火气，却处处透着 “童真” 与 “禅意”；汪曾祺的文字，写的是日常的吃食、草木，却让人感受到 “人间有味是清欢” 的从容。这种 “人艺合一”，才是艺术的最高境界 —— 不是艺术家选择了艺术，而是艺术选择了这样的生命。

其二，以 “利他” 之心创作，让艺术惠及生命。高尚的艺术，从来不是自私的自我表达，而是能给他人带来精神滋养的。当一个艺术家的创作，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那么作品必然是空洞的；但当他的创作，是为了让人们在浮躁中感受到一丝清凉，在功利中想起一份初心，那么作品就有了超越时代的生命力。这种 “利他”，不是刻意的 “教化”，而是自然的 “感染”—— 就像一片竹林，它不必开口说话，却能让路过的人感受到宁静；就像一首古琴曲，它不必刻意煽情，却能让听者的内心变得柔软。艺术家的自处，最终是要明白：艺术的价值，不在于它能换来多少名利，而在于它能温暖多少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