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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项检查,190个毛病:当看病成为艺术

更新时间:2025-06-22 20:01  浏览量:1

王博及其作品《毛病》。南方周末记者 吴小飞 摄

又到一年毕业季。今年中央美术学院的毕业作品展上,有一件非典型艺术作品格外出圈。毕业生王博为了了解自己的身体,做了212项检测,最终查出190个毛病——大到间歇发作的惊恐障碍、肺部结节,小到脸上长的脂肪粒、斑点。所有体检结果和药品,共同构成了王博的毕业作品《毛病》。

这样细致的体检,并非天马行空的行为艺术,而是源自一次急症发作后的体质大变化。经过这次体检,王博对自己的身体健康、生活方式和医疗手段有了完全不一样的感受。他认为,当代社会的食品安全、部分工种的作业方式以及弥漫在打工人中的匆忙焦虑,都在极大地影响着人类健康。

急症后,“对身体充满好奇”

南方周末:你在30岁本科毕业,这背后有什么不一样的故事吗?

王博:我出生于安徽北部农村,是家中独子,从小上学就很晚,一年级还上了4年,中学期间开始对世界充满好奇,不太能在课堂上待得住,还休学过。16岁那年我就到北京“闯荡”,一开始就是学画画、创业,倒腾中介的活,慢慢也赚了一些钱,然后在日本待了两三年学文学,2018年前后回国,2021年考上了央美的实验艺术与科技艺术学院。

南方周末:展区视频显示你曾经有突发急症,这段经历激发了《毛病》的创作,具体什么情况?

王博:2021年8月15日我在老家,太阳落山前后感到胸口很闷,到晚上10点还是闷,到11点感觉心跳过速,快要晕厥了,然后就把我爸妈叫起来,说我不舒服,必须要去医院。

我们家离镇上的医院有三十多公里,我爸开车大概走了十公里,我就感觉前所未有的痛苦,处于濒死状态的感觉。当时想跟我爸说别开了,我想跟他们说点啥留点话,但我没敢开这个口,怕父母受不了。

当晚到县城的医院急诊抢救,人虽然救回来了,但是病因没有找到。我姨在那家医院工作,当时找了医院最好的全科医生来给会诊,都没有查出病因。

这次突发急症之后,我表面看起来没事了,其实整个人和之前大不相同。首先是身体上一直感觉很乏力,干啥都没有精神,总觉得很不舒服;另外心理压力也很大,老觉得自己还是心脏不舒服。后来去医院看,也没发现什么问题,但始终处于一种疼痛幻觉中,此前急症发作时的濒死感,经常在我脑子里重演。

当时急救做的检查除了发现血液有点缺钾,其他都还好。因为是县城医院,条件有限,很多设备也比较陈旧,无法做精细的药物分析和检测。大夫建议可以去一些大城市的大医院再查查。所以就以准备上学为由提前离开家了,其实我是想早点到北京看病。

南方周末:到北京后你是怎么就医的?

王博:当时我想知道这种莫名幻痛到底是什么病,因为最早是心脏不舒服,所以就去安贞医院(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安贞医院,心肺血管疾病为其重点学科)的心内科挂了门诊,也带上了此前的报告。医生说我在地方做的那些检查,有的可能查得不准,也没做心脏超声,可以补一个心脏超声,然后让回去多睡觉,也没说身体有什么问题。

我一共查了6家医院,看到望京医院(中国中医科学院望京医院)时,大夫说西医有个病叫惊恐障碍,跟我的情况很像,就推荐我去安定医院(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安定医院,精神健康专科医院)看。2021年9月6日,我在安定医院确诊了惊恐障碍。

南方周末:惊恐障碍是什么病?

王博:当时分类在焦虑症下面,医生说要吃草酸。我的情况不属于长期焦虑引起,是应激创伤。

当时安定医院有位教授在带团队做课题,他认为惊恐障碍应该重新分类,把焦虑和惊恐分开,把它独立成一个病症。为了做课题研究他们招了一批志愿者进行对照试验,一组是吃草酸的,一组是不吃草酸的。

好多人是焦虑和惊恐混在一起,我这种是应急创伤导致的,无意中成了试验团队想找的理想案例。为了配合这个为期半年的试验,我做了非常全面的体检,都是免费的,也配合做一些量表和治疗。

南方周末:你参加这个医学试验有顾虑吗?

王博:这个试验没有让服用药物,主要是做一些检查跟针灸、电针。我做了相关研究,哪怕大夫技术不好,扎错一些位置,对健康也没有太大危害,所以没什么顾虑。

南方周末:之前的急症发作和后来的医学试验,对你的影响是什么?

王博:这些经历激发了我去了解自己身体的念头。

这个医学试验结束,我大一也结束了,感觉自己恢复得差不多了,惊恐障碍的情况基本没有了。但还是觉得身体跟以前不太一样。以前我跟身体是好搭档,我想做一件事,它能支撑,无论多么繁重我都无所畏惧地去干。但急症后我的身体情况大不如前,很多事没做一会就累了,想干,但是身体不允许。人的精气神和内在能量感,也完全不一样了。我也因此对自己的身体充满了好奇。

“能看的科室都看了”

南方周末:用体检结果作为毕业作品,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打算?

王博:自从我身体情况发生很大变化后,我就一直想做这个事,当时想准备一两万元做一个特别全面的体检,因为比较贵也没有立即行动起来,但这个想法一直都在。

正式开始有所行动是2023年底。我也做了一些研究,比如看看哪些艺术家做过哪些跟身体有关的作品,他们讨论的主题是什么,我的想法跟他们是否撞车。再比如每个国家医疗支付体系不同,各地对于医疗的感受也大不相同,我的作品国外观众看到会有什么感受。

因为毕竟是健康体检,我也学习了一些医学知识,比如了解简单的医院构造、科室设置以及一些比较前沿的医疗科技。

南方周末:最后毕业设计为什么选择做这个?

王博:毕业展是体检想法落地的契机和节点,因为很难有这么一大段时间可以做这件事,所以时间安排上比较合适。

2025年初我们开始毕业设计开题。在前期准备阶段,我写了一百七八十个方案,提交了15个,其中有6个老师都觉得不错,但体检不包含在内。

当时做体检还有很多不确定因素,我也不清楚最终是什么情况,就是感觉做下去一定有东西。有老师曾对我的想法产生质疑,问我能做得过达明安·赫斯特(英国艺术家,其作品《药柜》曾以上千万美元的拍卖价格创下纪录)吗?

还有老师说你这不是艺术。我说只要这件事情有价值,是不是艺术一点都不重要,我能干点实事还干什么艺术。

最后老师给了一些实操性的建议,比如画一张画,或者搞一个艺术装置,或者拿这些检查数据让AI计算,通过数据模型呈现一个人的健康状况。

二次答辩过后,最终确定了做体检。答辩老师们整体觉得这个创意还是可以的,因为这个主题做的人很少,每年大家的作品其实比较大同小异,偏抽象,但这个作品的问题可能是太过于写实。

南方周末:体检是怎么开始做的?

王博:最初的想法就是把所有的毛病及其名称找到就结束。根据自己前期的研究,目前的医疗机构大概有45个科室,除了儿科妇科等科室看不了,剩下的四十多个都看了。

南方周末:看病的4家医院是怎么选的?

王博:望京医院离我们学校最近,因为要跑很多趟,所以就近看望京医院,在这完成了大部分科室的门诊和检测。但是望京医院的精神科很小,只有一间门诊,就诊排队要等很久,所以就去专科医院安定医院看,我几乎把安定医院精神科的号全挂了。

望京医院是中西医结合医院,所以我又去了离我最近的西医和中医医院。比如有一些查得不清楚的,我就去中日友好医院复查一下。也去了北京中医院,从中医的角度再去做做检测。

最后展出的44个科室有重复,比如神经内科我就挂了三家医院的号;再比如肛肠科,我想看看中医和西医在治疗痔疮方面有什么不同。

南方周末:这四十多个专科看下来筛出了190个毛病,数据上有没有艺术加工的成分?

王博:没有,全部是真实的,这些毛病都是我检查过的。

我是做了212项检测,查出了190个毛病。因为我不是医学生,检测的分类相对粗糙,比如说风湿三项,我就会算三个检查。身体任何一项指标其实就是一项检测,所以一共是212个指标。

有些诊断结果可能有重复,本来也想剔除,但因为有的结果看不懂,还要花时间去研究,另外有些我也不知道怎么合并,因为同样一个病西医和中医给的解释完全不一样。比如脱发,西医可能给你开了米诺地尔,让你用这个洗洗。但中医会分析你的脱发其实是因为你身体失衡,体质也出现了很大问题,才导致脱发。

南方周末:这些体检一共花了多少钱?

王博:总共花了大概三万四千元,医保报销了一万七千多元。这些花销包括门诊、体检和买药的费用。一开始没想开药,但医院检测出毛病,大夫给你开药的时候,你说不开药,大夫有点怀疑你来体检的动机,觉得你是不是来找事的。

2025年6月,中央美术学院毕业作品展上,《毛病》吸引不少观众驻足。南方周末记者 吴小飞 摄

“我真的需要那么坦诚吗”

南方周末:作品展示的设计理念是什么?现场有一个药柜和一个装体检报告的柜子,还有一些文字说明。

王博:一开始我担心作品跟观众有隔阂,因为我有多少毛病跟大家有什么关系呢?我也怕引起一些特殊人群的不适。也想过把报告病历都拿出来把墙贴满,我还拍了一千多张核磁片。但观众能看懂这些吗?最终还是选择了直白朴素的方式。

装体检报告的病历柜其实在医院是有原型的,医院有病历车,医生查房会带着,我买不到合适的,就用一大一小两个文件柜改造成展示柜。柜上的抽屉我是按照科室分的,它就像认识自己身体的不同角度和不同切片。

一开始摆放时是按照人体结构从头到脚摆的,但有些特别精彩的部分会放在一个比较难拿到的高度,所以就把吸引人注意的放在观众容易看到的区域。

其实一开始没有想要展示药品的,因为每次看完病大夫就会给你开药,慢慢地积攒了很多,这些药吃又没法吃,扔又浪费,卖又违法。有一天收拾这些药,突然意识到药好像也跟我的身体有关,它也可以是认识身体的一种方式。

药柜也规避了医院的常用色,比如白色、蓝色和绿色,想要大家脱离医疗环境,用一个鲜艳的红色给大家一个鲜明的印象。这些药都是常见小病的用药,可吃可不吃,它其实起到一种警醒的作用,意在说明大夫开的药我都没吃,也就是说这些治疗我都没有接受。

南方周末:最后评审阶段,老师们有什么建设性的提议吗?

王博:毕业答辩老师审查目标其实很简单,学生别捣乱就行,别搞危险或者血腥暴力,作品好不好他们其实没那么关注。他们提问的第一句话是“你这些药观众是不是可以直接拿到”,所以展出的时候学校就给一些柜格系上了包扎绳。

南方周末:健康状况也是隐私,在你展出这些毛病时,有没有顾虑?

王博:还是有心理障碍的,会想我真的需要那么坦诚吗?就像评论区有人说,做了这么全面的检查,有的商业保险都买不了了。更别说我不仅把这些报告和药品展示出来,很多报告书后还有我的一些想法、笔记,还展出了男科和精神科的检查。

南方周末:作品展出多久了,都收到了哪些反馈?

王博:展出时间是2025年6月8日-22日,已经展出10天。艺术圈内人士对这个作品还是非常认可的,从专业角度上,这是一件很有创意也非常真诚的作品,因为很少有人想到人身体里的病,也可以单独拿出来做成一件作品,作品的呈现方式也很综合。

另外就是圈外的观众,有一位校友在视频号上发布了我的作品,传播量很大,他的个人视频号发布后大概三十多小时,观看量就10万+了。一些评论确实超出我想法,我很担心这些评论会被顶得很热,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应某社交平台的邀请,我也开了号,能直观感受到观看的数字在变多,也有些质疑的声音,认为我的故事是瞎编的。我爸看到这样的评论还跟人家反驳,说我当时具体在哪家医院被抢救过,这些都是有记录可查的。

因为这个作品,我也收到一些邀请,从7月15日到8月15日就有4个展要去参加。

王博及其作品《毛病》。南方周末记者 吴小飞 摄

“一种药都没吃”

南方周末:190个毛病找出来之后,你有没有再去找大夫聊?

王博:有的。医院里有个药学科,主要是指导患者用药的。我带着所有的药方去找了大夫,刚开始大夫也有点蒙,不知道我是干啥的,也不敢给我排,因为他是西医药师,很多中医的药方他也看不懂,最后就说你觉得哪个毛病严重就先治哪个。

最后我一种药都没有吃。一方面是因为我身上没有急症,另一方面这些药实际上也算作品的一部分,我就暂时不动了。药品也太多了,我也不清楚轻重缓急,先这么放着,省得乱吃药吃出毛病。

南方周末:面对190个异常指标,你对自己的健康状况会有一些思考吗?

王博:确实会。这些毛病确实在我身体里,只不过之前一直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我会想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

我会反思自己的饮食习惯和生活习惯。吃的方面我的饮食还算清淡,平常外卖能占1/4;作息有些不规律,比如说工作学习压力大的时候也需要熬夜,而且睡觉容易醒,睡眠浅;还有我从小就不爱晒太阳。

自我反思之后也会想一些外部因素,就吃的东西来说,至少小时候吃的粮食我觉得是有粮食味的,现在就不太有那种味道。

也会思考现代文明发展的方式真的适合人类吗?比如说一定会有人熬夜的,大半夜凌晨两三点便利店还是会有人工作,以及现在好像大家都很着急,在赶时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南方周末:你印象深刻的毛病有哪些呢?

王博:西医的体检上面有9个比较严重的毛病,有3个数据有点不太准,比如说尿蛋白这个事儿,后来复检又没了,大夫说只要检查一次当中没有,其实没有损伤。比较严重的是肺结节、甲状腺结节,这些结节都不大,未来如果变得很大的话,大概微创拿出来就行了,也不会太担心。中医体检检出来的肝经和胃经有问题,但不是很严重。

南方周末:你觉得大家有必要做你这样极致的体检吗?

王博:这190种毛病,大家如果按照我这个过程去走一遭,其实不一定比我少,随便拉一个人做这么细致的检查,差不多都得占到一百多个。我觉得没有太大必要,因为很多人可能会因此非常焦虑。

南方周末:你会焦虑吗?

王博:我不会。以前会觉得自己非常多的不舒服,现在真的都查完了反而比较安心。因为也没有特别大的问题,自己的身体还可以。

南方周末:做完这些体检后,你会更关心自己的健康吗?

王博:会,现在是一点夜都不敢熬,能推就推,再重要的事情也不熬夜。以前总想当一个好学生,现在觉得跟健康比这些都不算什么。

南方周末:关于现代医疗方式和人的健康,你有哪些思考?

王博:我觉得看病是一门艺术,好多人不舒服,网上查一查,哪哪疼,应该看什么科室,医院看着拿点药回去了,吃了一段时间发现不好,会想可能是某个大夫的技术不行,然后换一家医院接着看,别的就没了,因为他不知道身体是什么情况,有没有其他方式可以解决。

其实有时候方法路径可能都错了。比如我的眼干口干皮肤干,我去看了眼科,医师说我是干眼症。我滴过眼药水,用过眼贴,还是没用,但这些毛病有可能是干燥综合征,这个病不在皮肤科,在风湿科。

另外我觉得体检应该纳入医保,医保应该鼓励治未病。而且体检不光要关心常规疾病,也应该对心理健康和精神健康进行体检,也可以尝试中医体检,综合了解自己的健康情况。

南方周末记者 吴小飞 南方周末实习生 张昊睿

责编 谭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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