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雕达摩的形神之辨：一件当代巨制中的自然与匠心

更新时间：2025-12-20 15:07  浏览量：1

根雕达摩的形神之辨：一件当代巨制中的自然与匠心

高300厘米、长120厘米、宽45厘米，重约350公斤——这件以整段天然树根为材、随形雕刻而成的达摩摆件，自立于展厅中央，便已构成一道不可忽视的视觉存在。它并非寻常案头清供，亦非厅堂陈设的附属品，而是以体量与气场宣告其空间属性：唯有在庭院、大堂或文化空间中，方能容纳其沉静而磅礴的生命力。

通体由一整块原木根部雕琢而成，材质经年风化，表面呈现出深褐至赭黄的自然包浆，局部因长期氧化形成斑驳纹理，似有岁月蚀刻之痕。树皮保留完整，瘤节密布，形态如云卷浪涌，又似山峦叠嶂；主干部分则被精心打磨，显露出清晰的木质年轮与纤维走向，光泽温润内敛，触手生温。最引人注目的，是顶部所雕达摩面相——双目圆睁，眉骨高耸，胡须虬结，唇角微扬，神情介于凝思与顿悟之间，既有禅意的孤寂，又不失人间烟火的生动。其头戴僧帽，帽沿微微下垂，与面部轮廓形成微妙张力，使整体造型既具宗教肃穆感，又不失艺术表现力。

此件作品采用“随形”技法，即依树根原有形态进行构思与雕刻，不强行规整，不刻意雕饰，最大限度保留自然肌理。这种工艺源自明代以来文人对“天工”的推崇，强调“以木之形，成器之神”。从《考工记》中“天有时，地有气，材有美，工有巧”的理念，到清代《古玩指南》对“根艺”的定义：“取天然之奇形，施人工之妙手”，皆可窥见此类创作的文化渊源。现代根雕虽属当代工艺范畴，但其审美逻辑仍延续传统东方哲学中“道法自然”的核心思想。

在材质层面，该根料具备典型南方硬木特征：密度高、耐腐蚀、抗变形，且具有良好的油性与稳定性。其瘤节密集，质地坚硬，多见于老树或古木残存部分，常见于福建、广东、云南等地的山林遗存。据《中国根艺美术史》（李志贤，2018）记载，此类“瘿木”或“瘤木”因其结构致密、纹理复杂，历来被视为根雕上品材料，尤以“满瘤”“连珠”者为贵。本件作品瘤节分布均匀，大小错落，形态各异，既有如石如岩者，又有似云似雾者，堪称“天生画稿”。

工艺细节方面，雕刻手法以圆雕为主，辅以浮雕与镂空处理。达摩面部线条流畅，五官比例协调，尤其眼窝深邃，鼻梁挺直，嘴角微翘，表现出一种“动中寓静”的精神状态。发丝、胡须均以细刀刻画，层次分明，未见毛糙痕迹，显示出匠人极高的控刀能力。而身体部分则完全保留原木形态，仅在关键处略加修整，使人物形象与自然基底浑然一体，形成“人木合一”的视觉效果。

此件作品的尺寸与重量，在当代根雕领域中极为罕见。根据公开资料检索，[2019]西泠印社秋季拍卖会曾推出一件高260厘米的楠木根雕弥勒像，以1,120万元成交，创下当时同类作品价格纪录；[2021]北京保利春拍中，一件高240厘米的香樟木根雕钟馗像以880万元落槌，买家为省级美术馆。这两件均为大型根雕代表作，但相较本件300厘米的高度与350公斤的重量，仍稍逊一筹。近五年主流拍场未见同等级别、同题材的完整器公开交易，说明此类巨制在市场流通中极为稀少。

从馆藏资源看，中国国家博物馆数字馆藏数据库中收录有多件现代根雕作品，其中以“达摩”“罗汉”“观音”等宗教人物题材居多，但尺寸普遍控制在150厘米以下，主要用于展览陈列而非空间主导。故宫博物院虽无同类根雕收藏，但在《清代宫廷陈设图录》中可见大量木质佛像与神龛，其风格与本件在“形神兼备”“自然为骨”方面存在美学呼应。学术研究方面，王莉霞（2022）在《当代根雕艺术的文化转向》中指出：“近年来根雕创作逐渐摆脱‘奇巧’导向，转向对自然本真与人文精神的双重表达，尤其在大型作品中，更注重整体气势与文化象征意义。”

本件作品底部刻有红色印章款识“現工”，字体端正，边框规整，应为作者署名或作坊标记。虽未见明确文献记载此款识归属，但从工艺水准与整体完成度判断，其创作者当属当代根雕领域的成熟匠人。此类签名方式在现代工艺美术中常见，兼具身份标识与艺术完整性功能。

在文化内涵层面，达摩作为禅宗初祖，其形象常被赋予“面壁九年”“一苇渡江”“破立禅宗”等多重象征意义。此件作品将达摩置于巨大根体之上，仿佛从大地深处破土而出，既象征佛法源于自然、归于本心，也隐喻修行之路始于混沌、终达澄明。其姿态昂然向上，目光投向远方，传递出一种超越时空的精神力量。正如《国家宝藏》节目中所展现的文物修复理念，这类作品在创作中遵循“尊重自然、顺势而为”的原则，而非强加意志于材料之上。

从收藏视角分析，此类大型根雕的价值不仅在于其艺术表现力，更在于其对空间文化的塑造能力。它不追求“精致小巧”，而以“宏大叙事”介入环境，成为建筑语境的一部分。初涉者鉴赏时，应重点关注三点：一是原木形态是否完整，瘤节分布是否自然；二是雕刻是否贴合原形，有无过度修饰；三是整体比例是否协调，是否有“头重脚轻”或“失衡”之感。避免被“炫技式”雕刻所误导，真正的佳作往往“以少胜多”，在留白中见意境。

收藏市场存在价格波动风险，需谨慎决策。尽管近年大型根雕作品在高端私人收藏圈中关注度提升，但其流动性相对较低，主要依赖定向交易与机构采购。若未来进入公开市场，其价值评估将综合考虑材质、工艺、艺术家背景及保存状态等因素。

当目光掠过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听见千年前的钟声在山谷回荡。这不仅是木的塑形，更是时间的凝固。您认为，这样一件融合自然之力与人文之思的根雕达摩，是当代艺术的探索，还是传统精神的延续？欢迎分享您的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