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跌落

更新时间：2025-06-10 20:43  浏览量：1

艺术节前一周，林晓阳和李雨涵的排练遭遇了瓶颈。

"不对，情绪表达不够，"林晓阳皱眉，"这段旋律应该更...更丰富。"

李雨涵有些挫败："我已经试了八遍了，到底要怎样才算'丰富'？"

"就是...就是要有层次感！"林晓阳烦躁地按下琴键，"算了，今天不练了。"

李雨涵沉默地收拾东西："我知道你很看重这个作品，但你不能期望一切都完美。"

"不是完美，只是...基本要求。"林晓阳强调。

"基本要求？"李雨涵终于忍不住了，"你是在自我怀疑吧？担心作品不够好，就迁怒于别人？"

林晓阳僵住了："这是我的事。"

"不，这也是我的事！我们是搭档！"李雨涵提高了声音，"你知道吗，你最大的问题不是叛逆，而是害怕——害怕不完美，害怕失控，害怕信任他人！"

"够了！"林晓阳猛地合上琴盖，"你以为你是谁？什么都懂的心理专家吗？我不需要你的分析！"

他夺门而出，留下李雨涵一人站在空荡的音乐教室里。

离开学校后，林晓阳情绪低落地在街上游荡。手机不断震动，都是李雨涵的道歉信息，但他一条也没回。不知不觉中，他来到了方志常去的网吧。

方志正和几个陌生男孩围坐在一起，看到林晓阳，他笑着招手："嘿，稀客啊！最近忙着和优等生谈恋爱？"

"别提了，"林晓阳沮丧地坐下，"就是合作个节目，搞得一团糟。"

"合作？"方志嗤笑一声，"你也太认真了吧？学校那些破活动有什么意思？"

一个染着黄发的男孩递给林晓阳一瓶啤酒："喝点？解解闷。"

林晓阳犹豫了一下，接过来灌了一大口。苦涩的液体灼烧着他的喉咙，但也带来一种奇怪的麻木感。

"来，玩会游戏，"方志拍拍他的肩，"什么艺术节、什么完美表演，都是狗屁。"

几轮游戏和啤酒后，林晓阳感觉晕晕乎乎的。思绪却意外地清晰起来：李雨涵说的没错，他确实害怕不完美。近来的变化——父母的理解、陈老师的开导、李雨涵的鼓励，一切来得太快，让他不知所措。

"哥几个要去KTV嗨一晚，"方志搭上林晓阳的肩，"去不去？"

林晓阳摇摇头："不了，我要回家。"

"回家？"方志轻蔑地笑了，"大半夜回去干嘛？挨骂吗？"

"不会的，"林晓阳低声说，"他们最近...变了很多。"

"哟，这么快就被家长感化了？"方志的语气变得尖刻，"以前叛逆的劲头呢？别告诉我你真要变成乖学生了？"

"不是变不变的问题，"林晓阳站起身，"只是...我不想让更多人失望了。"

"随便你吧，"方志冷笑道，"早知道你这么软弱。"

林晓阳没有反驳，默默离开了网吧。

凌晨一点，他回到家，意外地发现客厅灯还亮着。父亲坐在沙发上，见他回来，只是平静地问："吃过了吗？"

林晓阳愣住了，他本以为会迎来一场暴风骂。

"吃...吃过了。"

"那就洗漱休息吧，明天还要上学。"父亲说完，起身回了卧室。

这种平静的接纳比任何责骂都让林晓阳感到内疚。他站在原地很久，才缓缓走向自己的房间。

睡前，他犹豫许久，还是给李雨涵发了条信息："对不起，我太自负了。如果你还愿意，我们继续合作吧。"

第二天，林晓阳出现在陈老师办公室。

"你看起来不太好。"陈老师关切地说。

"我把一切都搞砸了，"林晓阳声音低沉，"对李雨涵发火，对艺术节失去信心，还差点又回到原来那种生活方式..."

"你说'差点'，意味着你没有，对吗？"

林晓阳点点头："但我很困惑，为什么即使环境变好了，我还是会想逃回原来的状态？"

"因为变化总是令人恐慌的，"陈老师解释道，"旧的行为模式就像一条熟悉的毯子，即使它残破不堪，也让人有安全感。而新的道路，即使看起来更光明，也充满了未知。"

"那我该怎么办？"

"接受自己的不完美，接受进步和倒退都是成长的一部分。最重要的是，不要因为一时的跌落就放弃攀登。"

林晓阳思考着这些话，慢慢点头。

走出办公室，他收到李雨涵的回复："五点，音乐教室，我等你。"

简短的一句话让他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傍晚的音乐教室里，李雨涵正在弹着简单的和弦。看到林晓阳进来，她停了下来。

"我们从头开始，"林晓阳轻声说，"这次我不会追求完美了。"

李雨涵笑了："那我们追求什么？"

"真实，"林晓阳回答，"表达我们真正想表达的。"

他坐下来，手指轻触琴键，一个简单而明亮的旋律流淌而出。李雨涵的声音随之而来，温暖而坚定。

这一次，他们的音乐不再追求技巧上的完美，而是充满了情感的真实。歌词讲述了一个关于跌倒与重新站起的故事，关于接受自己的不完美，关于在成长的道路上寻找自己的声音。

音乐停下时，两人都沉浸在一种奇妙的共鸣中。

"这才是我们想要的，"李雨涵轻声说，"不是吗？"

林晓阳点点头，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他意识到，真正的成长不是不再跌倒，而是学会如何从跌倒中爬起来，带着伤痕继续前行。